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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只见他们两个人的表都是非常的沉重,因为高轻云这一去就将和他永远离别了。

  此都步入不同的人生里,再也难以碰面聚首,纵然像水面上的浮萍那样地偶然碰头,恐怕也难以办到。

  江峰青不必多事思索,也知道这位宛如解语名花的少女,正在深心底处祈望他提出坚强的办法。

  那样他们便可以永远聚在一起,不论是快光或理悲哀,都一同分担!她已相当大胆地暗示出这意思。

  但江峰青没有叵应,只麻木地走着……他一轻在想着另外那两个无辜的人,是否应该因为他们两人之故,因而丧失了一生的幸福。

  而且这个社会,也不容许他们这种私奔的人立足,他人将受尽人们的白眼和唾骂。

  他们在江边一个小湾处停步,江峰青去看自己的影子,凝目望了片刻,心中已下了决断。

  忽然不中的影子破碎成片,再也看不清楚,然后几技断柳浮起来……

  高轻去的倩影在瞬息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江峰青知道她是带着一颗破碎的心离开的。

  可是他觉得爱莫能助,因为他决不能做这违背道德的事。

  韶华飞逝,一去无踪,如今他已是须发皤然的老臾,人生所剩无多,故此他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客观地批评以往的一些事情。

  对于这桩事,他当日曾经慨然付出一些什么呢?不过是许多痛苦,分配在他和他的妻子,高轻云和她丈夫张幼聪四个人身上而已……

  因此在漫长的岁月里,每当午夜梦回,灯前镜里,悔疚之情,总会不知不觉地爬上他心头。

  现在他自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对付张幼聪了,因为他经曾负欠他不少,不由一阵惶然。

  纵然后来爱子江万里惨死这事和他有关,但只要不是他所为,江老爹决没有理由难为他。

  他想到难为之处,扶着栏杆的手微一用务,那极为牢固的竹杆竟然应手而腐,化为粉末。

  趁着张幼聪未回来,他约略想想今晚订下的约会,须知江老爹自从数十年前那次闯荡江湖归来之后,一直使蛰伏家中。

  如今时势已迫人而来,第一是孙伯南年事渐长,对于父仇势将在最近期间内清雪报复。

  这样他老人家岂能坐视不理,最低限度也得将孙伯南的杀你仇人底细弄清楚后告诉他,才能有把握手刃强仇。

  偏偏那东海金钟岛迷宫主人踪迹隐秘,在武林中简直像个谜,故此他非得亲自到金钟岛走一遭不可。

  第二便这次衡州群雄毕集,图谋得到那位武林至尊璇玑子自用的璇玑剑,雄黄珠和芙蓉露三宝。

  这一场各逞谋勇的盛会,其实便是武林中一场大祸。

  不但往日积不相容的对头冤家因此一会面碰头火拼,甚至会有些各门各派的高手,因贪嗔之念未除,到了三宝出现之时,难免出手争夺,不但个人生命成问题,可能会酿成门户派别之争?

  这样子下去真是绵延了数十年的祸劫,叫这位悲天悯人的老人如何不为之担心忧虑呢?

  第三是武林人称四绝的其余三位,除了北归已露面和订约之外。

  那两位一是“神偷独孤及善”,一是“神拳查本初”,这“二神”必定也会到衡州来。

  因此光是他们四绝便将有一场震骇武林的争战,鹿死谁手当未可料,江老爹焉能不再三考虑后果。

  这许许多多的巨大事情,竟是纷至沓来,这使得江老爹也不禁生出了应付不及之感。

  何况江上云又出了事情,居然掳走水道上有名的高剑平的女儿。

  此举非同小可,如属真实而且对高大小姐曾经无礼的话,他必定非要将他处死不可。

  这个念头使江老爹非常痛苦,因为根据往日江上云顽皮胆大的习性,很可能会这样失足做错。

  直到薄暮之际,江老爹久等仍不见张幼聪,便离开竹楼,走到江边,雇了一艘小艇,直摇对岸。

  当那小艇离着对岸尚远,江老爹眼光扫过柳荫下时,忽然身躯一震,面色也跟着陡变。

  原来在地柳荫之下正站着一个少年,他正横抱着一个姑娘,那姑娘身躯软软躺在他双臂间,乌发委地,裙裾飘垂,显出一派浑身无力的样子,只见那少年弯腰俯首去吻她。

  江老爹身为武林四绝之首,眼力何等厉害。

  他已瞧出那个轻怫少年乃是江上云,当时脸色大变,恨恨哼一声,泛起可怕的念头。

  可是不等到他的小艇摇到,岸边江上云已经抱着那个姑娘走得无影无踪了。

  江老爹踏上岸,气冲冲往西北便追,心中狠狠想道:“哼,这个不肖的畜生,只要一被我的找到,见面我便立下煞手,一掌劈死他,免得罗唆……”

  想得尽管狠,但心中那份难受就别提了。

  但见近处虽了有几小河,河边丛树掩映,但小大半里外却尽是齐人高的芦苇,一直延伸到远处。

  江老爹道:“那不肖畜生不知为什么缘故钻入芦塘中,我且到那边搜索……”

  到他隐没在芦苇中好久,左近一条小河水声响处,江上云又抱着那姑娘走了出。

  那个姑娘原来便是南疆石龙婆的徒孙郑珠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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