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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


  他又忖道:“照它这样振翼急飞,只怕不久之后,便要飞到天边了……”

  侧头一看,澄月俊秀的脸上,露出严肃的神色,愕愕瞧着那头大鹰。

  孙伯南开玩笑地问道:“难道你会认识它吗?”

  一顿后,又道:“我们还是赶紧决定航行的方向吧!”

  澄月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只见那头大黑鹰已经到了离他们头顶千百丈高的天空了。

  澄月大声道:“认识一头大鹰有什么出奇的?”

  他又接道:“说不定我真识得它呢!你可知道当日我师叔在五台山居住得好好的,怎会跑到管岑山天池去?便是有头大黑鹰来报讯呀……”

  孙伯南见他不似开玩笑,仰头看看,那头大黑鹰在他们头上打旋,并没有一泻千里地飞逝。

  虎目一眨,抖丹田大叫道:“你是五台山神鹰吗?下来呀──”

  那头大黑鹰忽然敛束翅膀,直冲下来,神速无比。

  澄月摸摸光头,道:“我的佛祖,这小船可禁不住它一冲之力呢……”

  话未说完,强烈的风已压到船上。

  孙柏南暗中也自惊心,感到这时那头大黑鹰冲到头上,已辨出此鹰特别巨大,两翅风力煞是惊人,是以赶紧运功准备。

  那只大黑鹰双翅大张,猛然一兜,那么猛烈急遽的下冲之势登时停止。风力压下来,海浪崩拍,小船欲制。

  只见孙伯南举目一撤,船上的压力立刻卸掉。那只大黑鹰缓缓下降,终于停在船桅上。

  只见它通体足足有三尺之长,火啄金睛,利爪如钢,粗比人臂,相信双爪下击处,最少也有千钧之重。

  澄月道:“是了,是了,上次正是这头神鹰,它来报信与笑师叔的。喂,你不是认识笑师叔的吗?”

  那头神鹰把头一偏,用又大又圆的金睛瞪住他们。

  孙伯南道:“若果正是五色山神鹰,那么我们就有机会了!神鹰啊!你可知道往金钟岛的方向?”

  神鹰倏然展翼飞起,迳向回路飞去,不时盘飞回来,又往前飞。

  登时忙坏了这两个年轻人,挂帆的挂帆,划桨的划桨,船驶如矢,简直是在水面上滑行,一冲数丈。

  黄昏时候,连孙伯南那等武功之士,也累出汗来,原来那神鹰屡屡催促他们,因此使得他们不得不合力划船,完全用的是内家真力,因此那船简直在水面上飞行,快速绝伦。

  孙伯南抽空举袖拭汗,侧目一顾,只见澄月已累得一头大汗,那件青色袈裟已经湿透了。便道:“澄月师兄你且歇歇,我们非轮流休息不可,试想我们怎能和那只神鹰的飞行速度相比。”

  其实他们的速度可就比陆地上的奔马还要快得多!

  澄月歇手拭汗,刚刚喘口气,猛觉风力旋激,掠过小船,风声中只见那只神鹰忽尔掠过。

  澄月苦笑一下,道:“它可不许我休息呢,真是怪事——”

  说完澄月活动一下腰肢,顺便一提气便跃上船桅顶,在暮色苍茫中向前瞭望,忽见前面不远处浮起一块岛屿,他不禁大声道:“那可不是金钟岛吗?孙兄,咱们到了……”

  这个发现,令得他们都精神百倍,登时忘却疲劳,重复奋力向前划进,过了不久,终于清楚地看到那十分低矮的金钟岛。

  那神鹰倏然剌空直上,眨眼问隐没在苍旻中。

  孙伯南道:“我们要小心了,那只神鹰通灵之极,它一定是害怕泄露自己的形迹,才倏然飞走的。”

  那金钟岛四周俱是嶙峋怪石,岛上全无树木,宛如一个金钟覆在海中似的,那迷官本来名著寰宇,可是此刻却看不到,岛上全是石头,就像们秃头老汉。

  孙伯南道:“看起来真教人失望,怎的瞧不见那迷宫巍峨的宫顶?”

  澄月道:“那迷宫深藏地下,一共有三层,第一层倒是在岛面上,仅是许许多多像屋宇那么巨大的石头,组成复杂无比的通路,第二层在这些石头下面,所有通道廊甬,俱是坚岩为壁,却十分壮丽,可称宫殿。第三层才是迷宫重地,迷宫主人正住在这一层中,里面是什么情状,就无人可得而知了——”

  孙伯南道:“我曾经听天狼龚其里说过,第二层迷宫最是奥妙,若能够破得此关,以后就没有别的路走,可是如果有人走得过第二层迷宫而到达第三层,这迷宫规矩是主人立即现身出见,而且绝不教来人生还。数百年来,只有一个人能进出迷宫自如的,那就是家师璇玑子……”

  澄月道:“孙兄你也可重振尊师雄风,压抑金钟岛迷宫凶焰。听家师说,那迷官侍者人屠罗昉才得迷宫主人武功十分之六七,但已足以横行天下,要在岷山创设通天教。创派立教本来是武林同道应该庆贺之事,可是人屠罗昉此人居心叵测,所创的通天教,网罗人材全是一些脾气乖僻,行事凶毒的高手,由此可想到这通天教不会有什么好的教义和规条。推想下去,岂不是人间一大祸害?”

  一顿,又道:“最惨的是那人屠罗昉无人能制,除非把天下正派高人都联合起来,但孙兄可以想到那些高人们未在手输心服之前,岂肯联合对付通天教。等到大家觉悟时,恐怕已被通天教逐个击破,元气已伤,再也成不了事。诸如少林峨嵋两派,当是首先蒙难的两派。我师为此事非常发愁,后来见到孙兄身手,这才稍为放心。只因双拳难敌四手,孙兄可能年少气盛,不肯事先策划多方,一旦岷山上那迷宫主人也在时,孙兄可就没有必胜的把握了!”

  孙伯南诚恳地向他笑一下,道:

  “澄月师兄你这些话到底蹩了多久?你放心好了,我虽然有点好高鹜远,但一旦面临这种关于天下武林运气之事,焉敢冒失行事,自然要请教各位老前辈的──咦,那是什么?”

  只见岸上一处石地上,搁着一艘船,可是粗心看到时,一定认不出是艘船。因为它破烂得简直叫人难以想像,船首和船尾倒有大半成了木屑。

  两人刚好也是扛着小船上来,以免海浪崩拍,把船涌撞在嶙峋石岸上,以致粉碎,澄月倒抽一口冷气,道:

  “要是咱们的船也这么样,咱们难道能插翅飞越重徉?”

  孙伯南也为之变了色,只因这种手段全然不属武功中争持的情形,纵然有一身绝世武功,也将无可奈何。

  因此他们把船放下,孙伯南便加意检查这只被毁之船。

  他焦虑地道:“这艘船多半是我爷爷的,那么可知他老人家目下仍然被困在迷宫中。澄月师兄你可看出此船如何会毁烂的?”

  澄月遭:“我正在推想船毁之故,这些坚实的木头居然会变成粉屑,多奇怪呢──”

  孙伯南道:“这是迷官一宗擅名宇内的绝艺弄成这样的,称为“阴风爪”,别说是木头,就是以五金精华炮制成的乒刃,吃他一掏,也得断折。那人屠罗昉必擅此技,除了他之外,那就只有迷宫主人才能办到。你看他只须在一头一尾轻轻运功一击,此船便只剩下中间一截还完整如好——”

  澄月目瞪口呆了好一会,才道:“咱们的船放在这里怕不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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