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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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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波道:“大娘言重了,我想托你做两件事,但动手之前,先请问你可曾听过宗旋之名?” 单大娘道:“这个名字倒是听过,风闻他在东南数省行侠仗义,薄有声名。” 秦霜波道:“如此甚好,单大娘还知不知道他的出身来历?” 单大娘道:“好像是与金陵佟安国有很深的渊源,但佟氏夫妇已亡故多年了。” 宗旋道:“那是在下的义父母,在下本是孤儿,蒙先义父母抚养传艺,方有今日。”他提到“孤儿”二字之时,声音中流露出强烈的感情。要知宗旋事实上真是孤儿出身,此所以他提及这一点之时。能够贯注真正的感情。 单大娘母女和秦霜波都发觉了,那母女两人已全相信此人一定就是宗旋,而且对他孤苦的身世生出无限同情。 秦霜波却平静如常,谁也猜测不出她到底相信了没有?她缓缓道:“这么说来,你的一身艺业乃是得自金陵佟家的了?” 宗旋道:“那也不完全是,先义父母见背之时,在下年方十六,无能自立。幸得老恩师大痴禅师收容,又传授武功,亦习文事,是以在下精通两门武学,所学甚杂。”他长长的叹息一声,又道:“在下想必是个不祥之人,以致老恩师也在年余前圆寂……”他的声音都有点变了,但仍然看得出他乃是强行抑制着情感的波荡。 单家母女深受感动,都同情地望着这个英俊的年轻高手,秦霜波依然好像不受丝毫影响,道:“这就是了,尝闻金陵佟家的武功源流出自武当,大痴大师则本是少林一脉,这两家的内功心法本有互通之处,是以你兼具两家之长而得到特殊成就。单以武功而论,你确是宗旋无疑,但此事关系重大,为了慎重起见,还有两件事不能不做。单大娘,有烦你摸一摸他的面,那莫信既有千面人之称,定有极高妙的易容之术,别人决难窥出破绽。” 单大娘果然上前伸手向他面颊摸去,她看上去,虽然只是中年妇人,但其实已达六旬之年,所以对这一点没有什么顾忌。她摸了几下,才道:“不会是假。” 秦霜波道:“那就有烦进行第二件事,请大娘搜查他身上各物。” 宗旋抗议道:“姑娘此举不免欺人太甚,在下感到难以忍受。” 秦霜波道:“你可知我何以要搜查你身上的原因?” 宗旋道:“当然晓得啦!你要瞧瞧在下可曾把那支野人参藏在身上。” 秦霜波道:“若然那野人参在你身上发现,你有什么话好说?” 宗旋不觉瞠目结舌,答不上话来,其实他并非答不上话,但也不是完全伪装出瞠目结舌的样子。要知他开始执行师父严无畏的命令之时,就已把敌人估计得很高,丝毫不敢轻视。可是眼下发生之事,使他深感这个美丽的敌手竟然比他估计的还要高些。最使他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她冷静的态度,锲而不舍的精神以及深厚的修养功夫,这些特点都不属于武功之内,使他生出招架不住之感。 秦霜波剑尖送出两分,锋芒已透过衣服,只差一点就刺破了穴道上的表皮。 宗旋但觉一股寒气透入穴道之内,顿时全身麻痹,心知她乃是以剑气封闭穴道,这等上乘无比的剑术造诣,又使他大吃一惊,心想幸好师父的命令是叫他与她亲近,乃是釜底抽薪之计。假如要他跟她正面为敌,只怕多年以来,一直深受师父夸奖,自己也十分自认的武功成就,仍然得毁在她长剑之下。 自然这只是他的测度而已,事实上还须当真放手一拚,方知高下。要知宗旋的武学乃是当世第一高手严无畏亲自传授,十余年以来,日日勤修苦练,已具千锤百炼之功。 他的内功路子乃是以严无畏的独门家数为底子。参以武当、少林两派心法,根基扎得极是精深浑厚。至于他的手法招数,更是博杂多能,当世之间已罕有足以比拟之士。说到他的天资禀赋,更是严无畏深为推许,不惜下大工夫大本钱以培养的,因此宗旋他现在就自认拚不过秦霜波,这判断未免太粗率自轻了。 且说秦霜波以剑气闭住了宗旋穴道,便向单大娘说道:“有烦大娘搜查他身上各物。” 单大娘眼望看凉亭上那个双眼睁得比铜铃还大的车把式,以及大路上先后经过的几个行人,口中应道:“在这儿动手搜查不大方便呢!” 秦霜波的长剑业已归鞘,美眸向四面一扫,也同意地颔首。单大娘一手插入宗旋胁下,举步向马车走去,她本是武林名家高手,掩人眼并不困难,但见宗旋好像是在她极力拉劝之下跟她一齐走去。 单如玉道:“你们想在他身上搜查出什么物事?” 原来她为人虽是不够机灵,但却已感觉出秦霜波和母亲两人都不是打算从宗旋身上搜出那支“野人参”。 秦霜波捡起地上的长剑,反覆瞧了几眼,一面道:“我们须得确知他身上没有足以证明他是千面人莫信的物事,方能放心,例如那莫信做案时留下暗记的钢印等物事。” 她话声只暂停一下,又道:“这口百炼长剑不同于凡品,正适合他行侠江湖的身份,可知当真是他的随身利器。” 单如玉迷惑地“嗯”了一声,秦霜波解释道:“假如他本来不是用剑,日下要假装是使剑的人,那么所携之剑一定是随手购取的凡品,只有日夕携带在身边的兵器方会讲究,任何人都不会例外。” 她们也移步向马车走去,当秦霜波出言请单大娘出手搜查之际,宗旋虽是穴道被制,耳目之聪尚在,听得清楚,心中不禁叫一声苦也,寻思道:“这位清幽雅淡得有如一朵水仙花似的姑娘真是辣手不过,实在太出我意料之外。我身上任什么都没有,但那枚刻看千面人莫信的钢印却携带在身上,我虽是在每一个细微的节眼上都考虑过,全然无懈可击,但日下被她们搜出这枚钢印的话,便全无狡辩洗脱嫌疑之计了。他在心中沉重地长叹一蛙,暗含自己当真是为山九仞而功亏一簧,从此以后:约无机会得以卷土重来了。转念之际,单大娘一只手插入他胁下,暗运内力托住身形,向马车走去。霎时已走到马车旁边,单大娘道:“在外面搜查大是不雅,还是到车厢内动手的好。” 她轻轻一托一送,宗旋便上了马车,身子斜斜欹侧在座位上。他感觉到单大娘的手已从胁下抽回去,她的手曾经使他感觉到一股微温,现在却随同她缩回去的手而消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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