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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宗旋道:“在下的理由就在尊车之内,单大娘过去瞧一瞧就晓得了。”

  单大娘转身奔丢,片刻就回转来,手中多了一个青布包袱,她皱起眉头,道:“你可是说这个包袱?”

  宗旋道:“不错,这个包袱之内有两套替换衣服,又有一个玉盒,此外,便是一些巾袜之类零星物件。”

  单大娘解开一瞧,果然不错,但见那只玉盒长约一尺,宽只四寸,沉甸甸的好生堕手,当下道:“这玉盒之内盛放着什么物事?”

  宗旋面色微沉,道:“是一支五百年以上的长白山野人参,我得自什么地方俱有凭证可查。”

  单大娘打开一瞧,面色也沉了下来,道:“如玉过来。”单如玉奔过去,单大娘把玉盒交给她,道:“你小心拏看,别给他瞧见。”

  宗旋眼中闪出疑惑之光,但他却沉住气不做声,等到秦霜波也瞧过那盒中之物,才朗声道:“诸位可是看上了这支人参,不舍得交还与我么?”

  秦霜波默然走过来,她手中长剑一直没有归鞘。当她走到宗旋身前六七尺之远时,长剑提起,剑尖斜向外吐,顿时阵阵寒煞之气笼罩住对方全身。

  她平静地说道:“那玉匣之内没有野人参。”

  宗旋泛起怒色,道:“什么?没有人参?那么匣中是什么东西?”

  秦霜波道:“这正是最奇怪的事,匣中之物你如若猜测不出,我们自然不能璧还,因为那里面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宗旋道:“如若不是人参,我怎知你们已掉换了什么物事?反正我的野山参已落在你们身上,若不取出还我,势难罢休。”

  他的威仪和口吻都有一种力量教人相信,但秦霜波却不肯感情用事,宁可相信证据。

  她剑势向外斜指,往前迈出一步,说道:“好极了,横竖你不肯干休的,我们先在武功上分个高下,然后让我瞧瞧你到底是不是千面人?”她接看又向前迈出一步,剑尖离宗旋胸口要穴不过是两尺左右,只须振臂送出,即可取他性命。

  宗旋手中长剑竟提不起来,也没有后退或闪避,面上忽然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原来他想不到对方剑术如此奇奥精妙,居然能够在跨步之间,抢制了绝对可胜的机先,只要他强自挣扎闪避,势必逃不了长剑透体之厄。但他其势也不能眼睁睁地任得对方之剑移到胸口大穴,连招架的机会也没有就被对方制住,生擒或是杀死,悉由得对方决定。事实上他已找不出挣扎反击的机会,是以他泛起十分痛苦的表情。

  他那种强烈的痛苦表情不但使得秦霜波中止了迫前去之势,更震撼了单如玉的芳心,她响亮地叫道:“宗旋,你要不要猜一猜这匣中是什么物事?”

  宗旋哼了一声,道:“我怎能猜得出来?”

  单如玉已走到秦霜波后侧,闻言把玉匣侧斜放低,让他瞧看,一面说道:“这就是寒家祖传宝剑,名为水仙,你以前见过了没有?”

  宗旋道:“既是你家祖传之宝,我怎会见过?倒是我的长白山人参呢?”

  单大娘见女儿单如玉不但上前打岔,而且违令把匣中之剑示敌,气得低哼一声,骂道:“大胆的丫头,还不回来?回头非重重处罚不可!”她深知单如玉这一打岔,可能使秦霜波暂时放过对方,不肯立即把他擎下,此举无异是纵虎归山,放龙人海,再想擒下对方的话,谈何容易?

  秦霜波那对澄澈明亮的眸子,凝定在数尺外这个美少年的面庞上,但她并不是被他的俊美所迷惑,而是细心观察他这一张面庞到底是真是假?这秦霜波虽然极用心地查看对方的面庞,要查看出这一张面孔到底是真是假,但她手中之剑仍然控制住绝对压倒的优势,丝毫未曾放松。

  因此,宗旋只好像泥雕木塑一般站着不动,他深知目下决计不能轻举妄动,如若认为她已分心注视自己,暗暗移剑封闭门户的话,定必被对方一剑刺死。这是由于一种极奥妙的气机吸引的道理,只要他的长剑或身子一动,秦霜波的长剑就将自然而然的闪电般攻出,制他死命。

  他当然晓得对方为何向自己凝视之故,是以并没有误会对方乃是被自己的美俊面孔迷住,正因如此,他才不敢妄自移动。目下唯一不致死于非命之法,便是弃剑就擒。宗旋当下长叹一声,五指一松,“当啷啷”剑落尘埃。

  秦霜波剑上的杀气顿时大见消退,她剑尖一吐,已抵住他胸口要穴,说道:“请你说一说如何失去长白野人参的经过?”她的声音甚是平静,可见得她最有成就的还数修养之功。须知任何人经此一番变故,情绪绝难不受影响,因而语气决计无法保持平静如常,但她却办得到,这自然是由于修养功深而致。

  宗旋心中大为佩服,但他可不敢流露出来,以免被她瞧出自己具有如此高明的眼力,从而推测出自己的武功实在强于刚才的表现。

  他道:“姑娘请听吧,在下昨夜投宿客栈,今晨外出访友,返店之时,店伙告知有人过访,在下一听竟是女人,甚感奇怪。连忙回入房瞧看,谁知房中已不见访客,同时也失去了这个藏放著有长白山野人参的玉匣。在下心中急忿交集,向那店伙一打听,问出那位女客衣着形貌,便挟剑追查。当在下发觉失去玉匣之时,曾经小心查看全房,果然在屋角隐秘之处发现一个暗记,那是用钢印戳在木头上的一块凹痕,清清楚楚写着”千面人莫信之印“等七个字。在下曾经听得传闻,说那千面人莫信十多年来纵横天下,任何高手部免不了被他光顾,但在下却自恃武功不弱,心想这一回说不定是我成名露脸的绝佳机会,只要拏住千面人莫信,何愁不震动武林?当下离店追蹑,一路查询之下,出了南门。”

  他话声忽然中断,秦霜波仍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当宗旋叙述经过之时,他也是一直跟她对瞧,可是其间有两三次似是敌不过她那澄澈如水的目光而避开过,秦霜波面上神情丝毫未变,心中却暗自估计对方情绪上的变化,蕴含着什么意义?

  宗旋现在又避开她的视线,寻思地沉吟一下,才道:“在下出了南门,走了一程,便碰到一位老和尚,还有一大群过路客人,在下向老和尚问讯,他便告诉我这辆马车的位置。当时那一群过路客人从我们身边挤过,在下记得被他们挨碰了几下,想来我巾上的红花便在其时被人插上,此后我一直赶来,详细经过已不必再述。”

  秦霜波异常小心地推敲,但觉这一番经过无懈可击,当下道:“单大娘请过来一下。”

  单大娘走近去,道:“姑娘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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