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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五


  但双方话不投机,简直没有法子再说下去。薛陵锵一声,掣出长剑,跨前一步,冷冷道:“兄台小心了。”

  梁克定也冷冷道:“仁兄即管出手赐教。”

  薛陵深深吸一口气,全身真力充弥,此是他要使出“巨灵六式”的征兆。这一路剑法,有如奔雷掣电,威力迅猛。

  如若对方不敌,一招即死,此所以昔年欧阳元章自称“无手将军”,便因出手太重,起了这个外号警惕自己。

  梁克定那知对方剑法如此威猛凌厉,犹自毫无惧色。薛陵当此剑势欲发未发之际,突然问道:“兄台的胆力还不错,只不知刀下可曾伤过人命没有?”

  梁克定傲然道:“当然有啦!”

  他眼中射出森寒的光芒,又道:“此刀之下,少说也取过三十人的性命。但此刀锋快无匹,不但毫无损伤,反而甚见灵异,能得闻警出鞘。”

  薛陵胸中杀机大盛,冷冷道:“原来如此,那么今晚纵然再加上我们两条性命,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梁克定道:“这话一点也不错。”

  他这刻豪气飞扬,脑中记起两年前,在川北遇寇之事,那一次是他平生首度施展武功,仗着一把宝刀,决荡突围。

  虽然车把式和一些人都被恶寇杀死,但他却保护着母亲安然脱困,这一役死在他宝刀之下的贼寇,当真有三十名以上。

  这以后,他更勤修武功,为了晨昏苦炼而又不致于传扬于外,因此他把僮仆遣居别处,独宿一院。

  他一想起当年杀寇之事,豪气迫人,长刀上的刀气更为森厉。

  薛陵虽然还熬得住,但也不禁暗暗惊心动魄,提聚起全身功力,准备作最凌厉的一击,口中向韦小容大声道:“这位兄台的刀法,果然得有真传,刀气特别森寒强盛。”

  韦小容道:“那恐怕就是涅盘印的功夫所致。”

  薛陵提高声音,道:“好,待我瞧瞧他刀招之上,有何惊人之处?”

  他提起长剑,气势威厉异常,正要使出巨灵六式,突然间,心中一动,凝聚功力,改变剑式。

  但见他手中长剑,轻灵潇洒地向对方迎面刺去,手法平平无奇,速度亦不觉其快。

  【第五十八章 再闯情槛】

  墙头上的韦小容喝一声采,敢情薛陵一招正是‘无敌仙剑’中的“随风照日”,使得恰到好处,连韦小容也为之失惊,喝起采来。

  剑气才一发出,顿时刀气全消,那梁克定似是眼花缭乱,不知如何才能抵御这平平淡淡的一剑,蹬蹬蹬连退数步。

  但薛陵身形也是如影随形般跟上,长剑虽然只是平刺而出,但其势绵绵,竟然有无穷无尽之威。

  梁克定本能地连连后退,倏忽间,已退到墙下,无法再退。在他感觉中,自己已被敌人之剑笼罩住要害,好像已全无摆脱之力,也没法子可以招架,百般无奈之下,双目一闭,长刀朝敌劈出。

  薛陵冷冷一笑,左手疾出,以食中二指夹住刀锋,右手长剑向前一送,直向他咽喉要害刺去。

  剑尖一触及梁克定咽喉上的皮肤,便使他打个寒噤,双目更睁不开了,薛陵及时煞住剑势,仰头向韦小容望去,道:“姑娘怎么说?”

  韦小容满面迷惘之色,道:“奇怪,但此人留之无用,一剑杀死也罢。”

  薛陵道:“或许他肯说出实话。”

  梁克定沉声道:“任你千刀万剐,也休想从我口中迫出一句话来。”

  其实一个是说‘无敌佛刀’,一个则是指“金浮图之钥”而言,但凑在一起而言,却像说的是同一件事。

  薛陵怒道:“等到你功夫练成,你就敢说了,是也不是?”

  梁克定仍然紧闭双眼,道:“那个自然。”

  韦小容飘落在他身前,一阵香风,扑入梁克定的鼻子,竟使他睁开了眼睛。双方相距得如此的近,因而梁克定几乎要移开目光,以躲避她迫人的艳色。

  韦小容柔声道:“想想看,你才不过二十多岁,前途似锦,何必白白送了性命?”

  梁克定叹息一声,意志的确已被她这两句话打动了。

  薛、韦二人都缄口等他说话,谁知等了好一会,梁克定一味凝视韦小容,尽在饱餐秀色,却不开腔。

  韦小容被他瞧得不大自在,皱眉道:“喂!你到底说也不说?”

  梁克定目光掠过抵住自己咽喉的长剑,迟疑了一下,才摇头道:“恕我有违姑娘芳意了。”

  薛陵想起他杀过数十人之事,怒气忽生,道:“好,那就只好取你一命,为世除害。”

  梁克定突然忿忿的道:“岂有此理,你们分明恃技迫人,恣意横行,却还说什么为世除害之言,莫非你们还须找点借口,安慰自己的良心么?”

  如若薛陵振腕出剑,梁克定连一句话也未说完,就已送了性命,但薛陵终非狠辣之人,虽是动了杀机,但一听对方忿然发话,竟自留手不发,这才让梁克定有机会把话说完。

  韦小容道:“哈!这真是罕见罕闻之事,我们取你狗命的话,那须安慰什么良心不良心,薛兄不必与他啰唆了。”

  薛陵冷冷道:“梁克定,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梁克定道:“只有白发高堂,尚待奉养。”

  薛陵道:“你父亲呢?”

  梁克定道:“自然是弃养啦,何须再问?”

  薛陵道:“令尊在世之时,可是为官家效力的么?”

  梁克定道:“不错,谅你们早已打听清楚了。”

  薛陵望了韦小容一眼,缓缓道:“我瞧他不似是奸恶之辈,但事实俱在,岂容狡辩,韦姑娘你说是也不是?”

  韦小容道:“不错,如若我是你,一剑刺出,一了百了,宁可失之过酷,也不可留下后患,这叫做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

  梁克定道:“这是曹孟德的名言,他固是一世之雄,可真想不到千秋百世之后,遗毒尚且如此可怕!”

  薛陵冷冷道:“你父亲比曹孟德还要坏上百倍。”

  梁克定勃然道:“士可杀不可辱,你们如若辱及先父,莫怪我出言不逊,要痛骂你们了。”

  韦小容道:“我把你舌头割掉,看你怎样骂法?”

  梁克定慨然道:“吾舌虽断,尚可含血喷你,至死方休。”这话说得慷慨激烈,一听而知,发自衷心,绝非装模作样,当真有头可断志不可屈之气慨。

  薛陵讶然道:“以梁奉这等心术不端之士,那得有如此悲壮激烈之子,这真是使人大惑不解之事?”

  韦小容道:“好,我来试试看。”

  伸手推开薛陵,挤到正面位置。薛陵这一移开,长剑也随之而撤走,梁克定迅即向左方翻出去,斜跃六七尺远。

  韦小容冷笑一声,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瞧你还是回来吧!”

  梁克定果然没有趁机逃走,这自然是因为他上有老母,焉能一跑了之,他持刀作势,厉声道:“我与你拚了!”

  韦小容嘲声道:“拚什么,凭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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