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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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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即记起了自己的使命,匆匆别过薛陵,一径去见齐南山。 最先被这件事所影响的人就是许平,他瞠目望住齐茵,问道:“为什么不能叫你婶婶?” 齐茵面色铁青,道:“不准叫就是不准叫,你这孩子好没规矩,你敢不听我的话么?” 许平胀红了脸,分辩道:“我怎敢不听话?不过……” 齐茵怒叱一声,道:“不过个屁,不许说话!” 许平急得连连摇头顿足,却当真不敢开口。 齐茵咬牙切齿的道:“我恨死他,你也不许再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记住了没有?” 许平连声应是,心中却十分惶恐迷惑。齐茵又道:“这个人坏死了,我根本就不把他放在心上……” 许平也没有觉察出她这话甚是矛盾可笑,轻轻道:“我可不可以问你一句话?” 齐茵沉吟一下,才道:“你说吧,但不许提到他。” 许平道:“刚才我就是想请问你一声,既然不许叫你婶婶,那么怎样称呼你呢?” 齐茵这才知道刚才错怪了他,当下道:“你叫我姑姑好了。” 许平透一口大气,道:“我真不明白你们大人为何常常变来变去,一会很要好,一会成了仇人?” 齐茵恼从心起,喝道:“闭口,谁让你说话的?” 许平骇得一缩脖子,道:“是,小侄不敢了。” 齐茵愠声道:“是他对不住我,又不是我对不住他。哼!哼!早知如此,我决计不会带他去见我师父。” 许平根本不明白她说的什么,纵是明白,亦不敢搭腔。齐茵又道:“这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人,迟早得被我杀死!” 她口中说得狠,但眼泪却忍不住直往下掉。许平大惊,想道:“姑姑竟要暗算叔叔,这还了得?我务须暗中告诉叔叔,教他提防……” 因此,许平不久就找到薛陵,告诉他道:“叔叔你小心些,姑姑要杀死你。” 薛陵追问之下,才晓得这个姑姑就是齐茵。当下叹息道:“这实在不能怪她,我倒愿意死在她手底!” 许平骇然道:“那怎么成?你若是被别人害死,我还可以替你报仇。但若是姑姑下手,这教我如何是好?这仇报是不报?” 薛陵安慰他道:“不会的,她不会加害我。因为我虽是对不起她,但她却不是那种毒辣的人。” 这时恰好方锡进来。听了这话,大惊失色,道:“薛兄万万不可大意,须知自古以来,能得使女子疯狂的,就是‘妒嫉’。因此,她一时冲动之下,施展毒手,也不是奇怪之事。” 薛陵道:“小弟心口如一,假如能死在她手底,实是心甘情愿,毫无遗憾。” 方锡想了一下,才道:“这就是薛兄的不对了,你该尽力防止发生这等惨剧,以免陷她于不义!” 薛陵瞿然道:“不是方兄提醒,小弟可能就做错了。好,小弟尽其所能,防止这等事情发生就是了。” 方锡把许平遣出去,才道:“你好好休息一下,齐姑娘也同时明日早晨就动身追踪那朱公明。她又表示不管金浮图之事。只等诛杀了朱公明,就独自踏遍天下,定要找到第二号仇人梁奉……” 这一天下午,陆续有不少武林知名人物赶到齐家庄来:一则向齐南山贺喜,贺他重返齐家庄;二则为了金浮图之事;三则有一些人是想瞻仰薛、齐这一对情侣的丰采。 但人人都感到事情有点不妥,因为薛、齐二人都没有会客。 晚上时分,薛陵心中烦恼痛苦之极,坐立不安。他几次三番都想去见见齐茵,只要她也表示出痛苦,他就不顾一切,把她娶为妻子,纵然此举有亏大义人伦,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但他那里鼓得起勇气去见她,况且万一见到她的面时,被她一顿臭骂之后,再声明永不会嫁给他,岂不是变成了自取其辱? 他左思右想,烦躁不宁,当下走出院子,但见一轮明月,已挂在天边。此时对月怀想,益添伤感之情。 突然间墙头冒出一条人影,他转眼望去,竟是齐茵,这一下简直惊得呆了。 齐茵白素素的脸上,居然十分平静安详,好像没有什么事发生过一般,向他挥挥手,跃落院中。 薛陵嗅到她带来的一阵香风,三魂七魄,不知飞到何处去了,再也收不回来。若然他不是如此的失魂落魄,自必发觉齐茵的态度太不合情理,便会生出疑心。 齐茵凝望着他,说道:“你还未睡么?我也睡不着。我们出去走一走吧!我有些话要问问你。” 薛陵惘然道:“好的!” 但见她一转身跃了出去,连忙跟踪纵出。不一业工夫,他们已处身庄外的田地上,两人并肩缓缓走过塍陇,行入一片茂密的高粱地中。 此时四望全是茫茫的青纱帐,齐茵道:“从这儿往前走,不消多久,就可踏入山区。我真想到地心宫去拜谒我师父。” 薛陵心绪紊乱,口中只含糊应了一声。齐茵道:“假如见得到师父,我一定求她老人家办一件事。” 薛陵顺口道:“什么事?” 齐茵停下脚步,转身相向,和他面面相对,相距不及两尺。 这时,在皎洁月色之下,大家都可以把对方瞧得清清楚楚。薛陵固然是丰神俊逸,如玉树临风,无怪女孩子会对他倾心钟情。但齐茵亦是杏眼桃腮,肤若凝脂,眼如点漆。也是艳丽非凡。 他们互相匹配辉映,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但风波忽起,使这一段良缘好事变成了泡影,真是任何人都始料所不及,同时亦令人十分惋惜。 薛陵忽然发觉齐茵美眸中射出奇异的光芒,心中方自一震,猛可记起了方锡的劝告。 但这刻为时已晚,齐茵玉手一点,纤指已戳在他胸口“紫宫穴”上,顿时遍体酸麻,全无气力。 齐茵仰天惨笑一声,笑声未歇,眼眶中已涌满了热泪,她使劲一摇头,把泪水甩掉,狠声道:“薛陵,我齐茵那一点配不上你?你说!” 薛陵没有做声,瞠目而视。事实上他穴道受制,根本不能开口说话,自然没法子回答。 齐茵又道:“我曾经救你性命,又使你见到欧阳伯伯,因而练成了绝艺,成为人上之人。你的忘恩负义,我都不谈了,现在我问你一句,到底是那一个女人使你迷恋,居然不把我放在眼中?” 薛陵仍然做声不得,但即使能够开口,也无从回答。齐茵怒火遮眼,根本忘了薛陵不能开口,取出乌风鞭,猛力抽扫了七八鞭之多。 可怜薛陵只疼得险险昏倒,偏又未曾昏过去,那等急疼攻心之苦,实是难以形容。 齐茵见他毫无动静,这才醒觉。可是凡事一开了头,却就不难继续再做。但见她手起鞭落,又抽了六七鞭。 薛陵肉体上固然疼痛不堪,但心理上受的创伤更为深巨。他闭起双眼,不忍见到齐茵那种咬牙切齿的神情。 胸中充满了自怜自伤的情绪,迷惘地体味着爱情上苦的一面的滋味。 齐茵突然一掌拍活了他的穴道,顺手给他一记耳光,薛陵应掌摔倒,挣扎着扒起身时,齐茵已不知去向了。 他长叹一声,咬牙熬忍着肉体上的痛苦,缓缓向前走去。出了这一片高粱地,便在山坡下找块石头,坐了下来。 歇了半晌,身上那一阵阵钻心刺骨的疼痛才见减轻,但仍然一片火辣,极是难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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