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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现下这双面人胡望居然现身出面,拦住去路,可见得他定必有所依恃,金明池本是极为机智多计之人,焉能察觉不出此中危险?

  他迅即想到对方唯一最有效之法,乃是使自己迷失在这十三元大阵之中,这胡望只须激得自己出手,位置一乱,便可达到使自己陷入阵法内的阴谋。

  双面人胡望虽是身披长衫,但他因有半边面孔作青紫色,加以眉眼凶悍,使人觉得他十分狰狞可怖,他取出兵刃,却是一根粗大而又精光四射的狼牙棒,一望而知此棒既沉重而又霸道。

  金明池一面轻摇折扇,一面按笛在唇,轻轻吹动,发出阵阵幽怨悦耳的笛声。

  双面人胡望狞声笑道:“金兄的笛子虽是吹奏得好,可惜胡某非是知音之人,金兄这是白费心思啦!”

  金明池拿开金笛,仰天笑道:“此是本人出手之前的惯例,若然动了杀机,那是非吹奏数声不可,胡兄须得小心了。”

  话声中折扇一摇,一团冷风迎面激射而去,紧接着挥笛疾点。

  他的武功以奇变称绝天下,胸中所学博杂无比,这刻一出手就是极为奥奇的招数。两件兵器虚虚实实,莫之能测,同时神气合一,极是充盈贯足,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高手,这轻描淡写的起手式,也含蕴得有雷霆万钧之威势。

  双面人胡望眼中凶光暴射,青紫色的半边面孔也透射出无限煞气,他狼牙棒起处,一招“横绝四海”,径从敌人扇梢笛尖间凶猛强攻,竟是奋不顾身的恶毒招数。

  金明池哈哈一笑,身形随着敌人狼牙棒扫来之势飘飘飞退,看起来极为轻俏从容,任何人都瞧得出他这等退飞速度乃是跟随对方的狼牙棒的速度。胡望自然晓得,健腕一挫,狼牙棒忽挑忽刺,使出一路极是细腻绵密的招数。金明池虽是一一随手拆解,但也禁不住暗暗心惊,重新对敌手的功力造诣再作评价。

  要知这金明池并非一味骄傲自大之人,他这刻一则察觉敌人内力之深厚强劲,当世罕有,二则他使用这根沉重粗笨的狼牙棒,居然能施展出极为细致绵密的招数,可见得他的武功已达到从心所欲的地步了。

  他曾经会过不少武林高手,但尚无一人比得上这双面人胡望的,是以他不可能不小心从事,以免一旦失手,招致来身败名裂之祸。

  且说金明池随手拆了十余招之后,右手金笛忽然从不可能的形势之下攻出,凶毒异常。双面人胡望喝一声“来得好”,身躯一侧,自已闪过,他接着道:“金兄若是没有这一招,老夫真以为你乃是浪得虚名之辈了。”

  金明池失笑道:“胡兄最多不超过四十岁,那得自称老夫?”

  双面人胡望道:“老夫在大秘门中排行第二,我们共有师兄弟三人,敝师弟三海王华元今年亦已五十六七了。”

  金明池道:“原来胡兄是内功深厚,驻颜有术,才会如此的年轻。”他说这话并非闲得无聊找话来说,其实大有深意在内。

  此时双方各以细密巧妙手法不停的封拆,双面人胡望得意地道:“驻颜有术虽说不上,但总能够比实在年纪看来年轻些。”

  金明池眼中闪过阴险诡狡的笑意,暗暗施展奇功,内力源源从扇笛上发出。

  转眼工夫双面人胡望的狼牙棒运转之际已大不如前面灵活精细,在他但觉敌人手法越出越奇,使他好多手法都不敢使出,心念一转,便想改用凶猛决荡的硬拚手法,他的兵器本以硬拚见长,所以旋即生出此念。

  殊不知金明池正在等候他改变手法,他等候的只是改变手法之际的一丝空隙,凭这一丝空隙,他就能奇兵突出,雷奔电掣般的一击,即可制敌死命。

  要知他探出对方内功有驻颜的妙用之时,便晓得是属于那一类,因而针对这一类内功的弱点,运聚本身三昧真火化入内力之中发出,果然收到克制之效。

  自然这么一来对方势必赶快改变手法应付,而他只须抓住这剎那间的机会即可毙敌制胜了。

  那双面人胡望万万想不到对方如此厉害,淡淡数言之中便已掌握到必胜的契机。

  事实上以他的造诣本可与金明池力拚千招以上,然而一着失机,满盘皆输。

  他狼牙棒方自运足劲力往外一推,打算就此开始强攻硬打的手法,那知金明池不知如何竟打侧面欺到切近,左手折扇压住狼牙棒,右手金笛已点到他咽喉要穴,竟是避无可避之势。

  双面人胡望虽是凶悍之极,但这刻也不由得魂飞魄散,闭目待死。

  金明池金笛一沉,点中他胸口穴道,胡望噗通一声跌倒地上,不能动弹。

  金明池冷冷一哂,道:“你若不是闭目待死,我便留不住手非当场杀死你不可了。”

  他游目四看,竟查认不出刚才立足之地,原来这一条甬道两壁及顶盖全无记认,地上的方砖块块一样,一旦走开了,实在无法认得。

  他伸手拍了胡望一下,道:“胡兄你今日既然落败,理当送我出去。”

  胡望身躯虽然尚不能动,但已可开口说话,他冷冷道:“多言无益,你还是收摄心神好好的找路出去吧!我是决计不会指点你的。”

  他说得极是坚决,金明池微微一哂,弯腰提起他,大步向前走去,左旋右转,走了不少路才停脚步。

  胡望大惊道:“原来你识得这十三元大阵的奥妙。”

  金明池淡淡道:“若是尽识的话,何须叫你送我出去?你怎么说?送是不送?”

  胡望全身僵木,只剩下嘴巴能动,他道:“你若识得破阵而出之法,便不须我送,若然当真不识,则此是唯一可以擒你的机会,老夫岂肯白白放过良机?”

  金明池笑道:“我有你做人质,谅那夏侯空不敢不放我出去。”

  双面人胡望狞声而笑,没有答腔。金明池道:“这一笑大有古怪,却是何故?难道夏侯空胆敢不顾你的安危不成?”

  胡望道:“夏侯空事前曾经对老夫言道,那金明池乃是当世第一高手,胡二哥你千万不可出战,如若有违军令,以致落在敌人手中,恕难相救,他既是这么说过,当知老夫对你已毫无值得利用之处了。”

  金明池面色一沉,其寒如水,道:“我一向对没有利用价值之物随手毁弃,你亦不能例外。”

  双面人胡望另一边白皙的面庞泛起青白色,显然心神震荡惊骇,但仍然毫无指出出路的打算。金明池反而奇怪起来,寻思道:“他明明心中骇怕,却不肯低头求生,难道有什么物事比死还要使他畏惧不成?”当下决意要探求出是何物事令他如此慑服。

  他改变了语气,不再那么冷冰冰的道:“胡兄宁死不屈,实在令人佩服之至。”

  胡望听他口气转好,顿时恢复常态,道:“岂敢,岂敢。”

  金明池让他站在地上,拍活穴道,但另用上乘手法使他施展不出武功,只能如常人般行走自如,他先警告他道:“我敬你是个不怕死的好汉子,才让你自家行走,但一切行止须听从我的指示,如若错了一点,莫怪我误会你想借阵法逃遁,使出煞手。”

  胡望道:“好吧!老夫绝不妄动。”

  金明池一心一意要查出有何种物事比“死”还可怕,不过这刻又届纪香琼指点走法之时,当即走开丈许,取出钢盒,用身子掩护不让胡望见到,果然盒中传出滴答之声,他便发出长啸遮掩。直到纪香琼指示完毕,这才收盒回到胡望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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