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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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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香琼道:“使得,此地宽二百尺,长九十尺,你再算一算便知答案真假。” 有了答案始行求证,自然容易之极。夏侯空眼睛一转,已知不讹,当下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言不发,向一道侧门走去。 纪香琼一手抱起金明池,迅疾跟他走去,霎时间一齐踏出门外。她乃是深怕对方离开之后,那些童子们突然发难,其时金明池因被柔金锋药力所制,不能动弹,那是非死不可,唯有亦步亦趋紧紧跟着此人,才可逃过火药炸成飞灰之祸。 转眼间走入一间数丈方圆的巨大厅堂之内,当的一声响处,门户封闭,竟是一扇生铁铸成的整块铁门。 纪香琼游目四望,但见此厅四壁都点得有灯火,是以相当光亮。但此厅的格局奇怪,一望而知是一处绝地,除了刚才进来的门户之外,再无一扇门窗可以出入。而那仅有的一道门户也被整块生铁的厚门封死,谁也休想硬闯出去。 金明池功力湛深无比,这片刻间已运功消除了药力,恢复如常,突然跃到夏侯空面前,冷笑道:“这一回看你逃到那儿去了?” 说时,提聚起十成真力,贯注在掌上,方自举起,却见夏侯空暇逸地笑了一笑,道:“此地全无出入之路,鄙人几时打算逃走?” 金明池不免感到奇怪起来,顿时煞住出手之势,道:“然则你竟是有意寻死不成了。” 夏侯空道:“若是迫不得已,死便死吧,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金明池转眼望望纪香琼,她道:“这个人太以厉害,我正在想,我们两个人一同陪他死也还值得,免得他活在世间害人。” 金明池一听敢情又是同归于尽的情势,那敢鲁莽灭裂行事。便游目查看。只听夏侯空道“姑娘评的甚不公平,鄙人岂是害人之辈?反倒是这位金兄三番四次的想杀死我呢?” 夏侯空这话很是有理,他一直文质彬彬,口中没说过一个与凶杀有关的字眼,而那金明池却几次想出手杀死他,比照之下,自然是金明池这一类人才会使世间兵连祸结。 纪香琼笑一笑,道:“你这等假面具只好骗骗别人。休想在我隐湖秘屋出身之人眼前耍弄花样。以你赋性之残酷,加上那邪恶的教养,已使你变成一个道地道地的混世魔王,在你眼中。天下间千万生灵都不屑矜怜,甚且有时你连自己的性命也愿意毁灭。而你还能以一副伪善面目,掩蔽那血淋淋狰狞可怕的内心,这才是一等一的恶人,无双的魔头。” 她带笑道来,却毫不姑息,句句锋利如刀,只听得夏侯空不住的皱眉头。但纵是如此,他仍然没有忿怒反驳之意。 这一来连金明池也感到此人心胸深沉得太以可怕,当下道:“香琼,我瞧还是把他劈死再说吧!我们或者能破屋而出也未可知,最多不过同归于尽罢了。” 夏侯空见他当真想这么做,面色微变,但旋即恢复如常,露出一丝残忍冷酷的微笑,道:“这也不错,我有当世武功最强和才智最高的两人陪死,也不枉在人间活过这一趟了。” 纪香琼道:“明池你可知道他怎生能使我们也逃不了毒手?他这间屋子是特别设计的,此刻有不少人在四下瞧看屋内动静,我们若是出手杀得死他,这些人立即投掷火药,整座屋子顿时炸成飞灰。” 金明池向夏侯空问道:“她猜得对不对?” 夏侯空点点头,金明池又道:“这种用自己性命一同威胁别人的办法当真是奇怪不过,你以前有没有施过此计?说不定会碰上一个跟你一般残忍冷酷的人,竟爆发出同归于尽的事。” 夏侯空微笑道:“天下间没有人肯这样与我一同死掉。除非是个疯子,又或者我们之间仇深似海才会那样不幸。数日以前我这个法子就骇住一个十分刁蛮泼辣的女子。哈!哈!……” 他得意地笑了起来,又道:“她的武功也是真高,比起金兄你不遑多让呢!” 金明池不悦地道:“胡说,本人两年以来足称武林第一,没听说过有人堪以相比。她姓什名谁?出身什么门派?” 【第二十一章 考十三院】 夏侯空见他不信,便道:“她姓齐,名字不详,脾气很硬,出身何门何派却不知道,但武功真高,鄙人竟然不是她的敌手。” 金明池其实一早就猜出是齐茵,才故意装出不信,使他说出姓名,现下一听果然姓齐,更无疑问,当下问道:“她武功虽是比你高明,但后来终须逃跑对不对?哼!我就不服气你的阴谋诡计。” 这又是想激出对方真话之法,金明池本是极有智谋的人,只不过在各种学问上比不过人家,若论这等小小手段计谋,他不定就完全斗不过夏侯空。 夏侯空傲然一笑,道:“她那能逃得出鄙人掌心,现下还……” 突然警觉,停口不言。 纪香琼接口道:“原来她还活着,我倒很想瞧瞧她长得怎样,武功到底有多高……” 这一剎那间,她心头涌起不少念头,其中大半是极为高明阴毒的手段,只须说几句话,就可使夏侯空极为忌惮害怕,因而当他脱身出去之时,第一件事就是赶快杀死齐茵。 她自然是因为妒忌而想除掉她,因为金明池对齐茵之心她知道得十分清楚,而她本人则在这几日的密切接触当中,竟爱上了金明池。 她本来还不大晓得此情,直到现在浮起杀死齐茵之念时,才大吃一惊,心想我怎会爱上了金明池呢? 金明池闻知齐茵亦失陷此地,幸而尚是无恙,心头宽慰不少。 现下摆在面前的问题是如何搭救于她。 他急切之间那里想得出计策,于是转眼望住纪香琼。 纪香琼在发觉自己爱上了金明池之后,反倒抛开妒念,向他微微一笑,道:“你想教我猜一猜夏侯庄主此举有何用意是不是?” 金明池只好顺着她的口气道:“是啊!我正在想他难道如此贱视自己的性命?” 纪香琼道:“他性格上的矛盾甚多,譬喻他天资绝世,学问渊博,因而一言一行都甚是儒雅稳重,风度甚佳。但他因为过于聪明,是以感觉和思想都极是尖锐,常人可以欣赏三年五载的事物,在他只不过三五日就觉得厌倦了。因此,常人活一百岁还抵不上他活十年。换言之,他内心中的变化极大,是以不能忍受千万年来都是一般长短的昼夜。在他来说,最好一昼夜快得有如现在的一个时辰。但事实上当然办不到,此所以他常常被抑制得近乎疯狂。” 这一番分析听起来好像有点玄奥,但事实上平易而真确。世上无数的天才每每近于疯狂,便因他的感情和心智过于敏锐,眼下的时间对他来说过得太慢,他常欲寻求变化,但事实上全不可能,所以他老是觉得被抑制。 夏侯空钦佩地插口道:“姑娘说得极是,我有时真的感到活得不耐烦。倘若你们两位,一是天下武功最高的人,一是当世智慧无双之士,你们陪我一同丧生,我已感到心满意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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