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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这个少女一回醒,不免会有叫声响动,但若是再点她穴道,只怕她不再能承受本门的重手法。

  “罢,罢,我且退远一些,以免她乱嚎乱叫惊动屋中的朱虚谷。”

  彭香君睁开眼睛,这时才完全记起经过,猛然一惊,转眼四望,这时曙色已临,周围景物已可以看得清楚。

  她四面都是些树丛,却不见有人。

  但明明那时是被一个穿黑衣服却看不见面貌的人点住穴道,那时还在屋子里,现在何以身处野外?

  为什么看不见人?

  她试着挪动一下,全身居然可以动弹,又试着哼唧一声,也有声音发出。

  这就奇了,我为什么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呢?难道是我喝醉了,以致记忆中的一切都是幻觉?

  彭香君跳起身,用力甩两下头,希望自己更加清醒些。

  答案马上出现,一个身材颀长的黑衣人,忽然站在他前面。此人长发披垂,有几几缕住面孔,所以使人对他的相貌,生出了朦胧之感。

  不过彭香君并不十分惊恐,因为这个神秘黑衣人,一望而知是男性,而且显然是很有头脑很有才智的男人。

  通常在女性直觉中,这一种男人员不可伯,最可怕的是四肢发达性情暴戾的男人。

  彭香君居然还挤得出一个笑容,一面以双掌抚摩面孔:“我一定很难看,对不对?”

  血尸席荒反而一楞:“很难看?谁说的?我有这种表示?”

  “没有,是我自己害怕很难看。”彭香君微笑把头发找到脑后,现出整个青春美丽的面庞:“你的衣服装扮很怪,所以我猜猜你是谁如何?”

  血尸席荒颔首:“好,你猜。”

  这倒是很新鲜的经验,何妨一试?

  “你一定是从大别山古墓来的,你是谁我不知道,但你不是谁我却知道!”

  “哦?你知道我不是谁?那你说说看,我不是谁?”

  “你一定不是血尸席荒,你大概是他的门下高手,对不对?”

  血尸席荒的确激起了好奇心:“为什么我不能是血尸席荒?你敢是见过他?”

  “别胡说,谁见过他?”彭香君真心地驳斥。

  “我不明白。”血尸席荒问:“你如果没有见过他,怎知我不是他?”

  彭香君摇摇头,意思显然是很怜悯这个男人的愚笨:“唉,你可听过有人见了血尸席荒还能活着的没有?”

  “但血尸席荒从来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呀?你这是什么理由?”

  “那不管,反正江湖上都是这么说的。总之,你不是血尸席荒就行了!”

  “好吧,那么我是谁呢?”

  “你?我怎么知道?血尸席荒手下有什么人,我可从没听说过。”

  血尸席荒在她面前摄着来回镀了几趟,才又停步在她面前:“好吧,就算我不是血尸席荒,但你可曾考虑过你自己现下的处境?”

  彭香君追想一下,大惊失色:“我……我记得你暗算了我哥哥!他死了没有?”

  血尸席荒摇手,这动作及时阻止了彭香君的尖叫(女人恐惧时最常见的反应):“他还活着……”

  彭香君连透几口大气:“谢天谢地,啊,当然也谢谢你手下留情。”

  “别谢我,你哥哥活不长久,除非他得到我的灵符和解药。”

  “吓!什么灵符解药?”’

  血尸席荒拿出一道黄纸符录,再加上一粒丹药:“瞧,这就是了。你哥哥现在虽然幸有朱虔谷点了穴,或者加上一点药物,暂时不死,但我告诉你,你哥哥一定活不了。”

  彭香君的眼泪说来就来,一下于沾满了香腮:“你……你,我求求你。老天爷,我哥哥跟你有什么仇恨?他碍着你什么事?我求求你,饶了他行不行?”

  “谁叫你们帮着朱伯驹?”

  “唉,老天爷,请你作证,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广

  血尸席荒蓦然一震,凝眸寻思。

  好个朱伯驹,显然是利用本派爱吸人血的弱点,特别是资质佳又有内功的年轻男女的鲜血,布置了一些陷阱。

  哼,一点儿不错,我此来对付朱虚谷,理由当然是剪除朱伯驹得力门下,但何尝不是被朱虚谷的鲜血所诱惑?

  彭氏兄妹等人,无疑也是朱伯驹的饵。

  朱伯驹这家伙阴险卑鄙,什么事他做不出来?

  天色渐渐更为明亮,但血尸席荒似乎真的不受影响。

  他伸手抓住彭香君臂膀,声音柔和慈祥:“这符和药拿去,先救活你哥哥再说。”

  彭香君的眼泪沾染在血尸席荒黑色衣袖上,那是因为她把面庞挨贴于血尸席荒臂膀之故。

  她用这动作表示感激,那是谁也会了解的。

  “你可知道。”彭香君抬起头望着血尸席荒:“所有的传说都说你们血尸这一系的人,个个穷凶恶极,任何人碰上你们,都非得被吸干了血而死不可!”她说到这里,禁不住打个寒噤,但迅即再绽出笑容:“江湖上的传说,很多都不可以相信,至少我亲眼见到你认识你,而你却并不冷酷残忍。相反的,你比许多人还有人情味些。”

  “不对,我向来很残忍无情,直到现在还是一样。”血尸席荒不喜欢自己心头软软的那种感觉,所以马上声明:“只不过你和你哥哥,都是朱伯驹布下的饵,并不是对你特别有人情味。”

  彭香君微笑一下,没有驳他。男人总是这样,他喜欢使女人莫测高深,所以何必跟他争论下去呢?

  。那么我现在送符药给我哥哥,好不好?”

  “行,但送完了之后,你必须回到这儿来,这是命令,也可以说是条件。”

  把一句话解释为命令,味道跟解释为条件大不相同,简直有天壤之别。

  彭香君颔首:“既然是条件,那我只好接受。”

  她一直凝视对方:“喂,你好象很有学问,又很有气度。但你却是血尸门下那种可怕的人,我真弄不懂……”

  “去,别罗嗦。”血尸席荒几十年来,第一次有着啼笑皆非之感。

  嘿,这无知少女她以为自己是谁?居然问三讲四地扯个没完。等到她知道我是谁,她不骇死才怪?

  但其实血尸席荒本人可真有点怀疑自己的结论。

  他肯定知道自己的声名可以骇死无数武林高手,可是,看这情形,这彭香君会不会害怕,却是未知之数:

  房子里的朱虔谷可真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因为他竟然听见彭香君的声音在叫着“朱大哥”。

  但彭香君明明已被血尸席荒掳走,她有什么本事可以从血尸手中逃脱?

  “你可是彭姑娘?”朱虚谷隔着铁门询问。

  “我是呀,快开门,我送药给我哥哥。”

  朱虚谷更觉得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送药?什么药?谁给你的?”

  “是那个黑衣人,除了药之外,还有一道符,要赶紧烧灰和水给他吞服。哥哥现在怎样了?快开门呀?”

  “对不起,这道门屋里开不了,彭兄情况还稳定,你先别急!”

  朱虚谷一下子已想到此是血尸席荒赚门之计,而事实上他的确开不了此门,所以回答得很快。

  当然,他也不可以透露彭一行已经获救的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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