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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玉姬等三人但觉眼前一亮,原来这个蓬首垢面的男子一拨起头发,抹净脸上污垢,居然变成一个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的美少年。看他的年纪,最多只有二十三四岁。

  由于这个变化太大,所以予人的印象特别深刻和有力。凌玉姬是以传惜起这个丰神俊逸的少年,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不觉伸手摸出一张银票,走到地边,道:“这儿是一百两的票子,你拿了去就可以好好过日子啦……”

  那男子站在水池内,缓缓抬起头来,看一看她手中那张银票,然后再把头抬高一点,望住她开口道:“承蒙姑娘矜怜,盛意心领就是,银票清收回去吧!”

  他一开口又使凌玉姬大感震惊,只因这人不但谈吐典雅,而且态度从容大方,显然属于斯文一脉,必曾饱读诗书,绝不是疯癫之人。她惊奇地嗯了一声,道:“就算你不肯收下这一点银子,你也得赶快爬上来啊!是不是?”

  那男子苦笑。下,又会低目光。凌玉姬柔声道:“快爬上来,我拉你一把……”祈北海.辛龙孙闻言一齐跃过来,一人揪住那男子一条手臂,一下就把他弄出油外。

  辛龙孙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快说!”祈北海接口道:“你识相的话趁早回答,不然的话,哼,哼……”

  凌玉姐生怕他们又出手打他,甚至杀死他,忙道:“算了,算了,我们走吧!”那男子忽然自语道:“名字?我叫什么名字呢?”说时皱住眉头,当真是一派苦思冥索的样子。

  这个沦落风尘的美少年在自言自语和寻思之时,表情都十分真挚,一望而知出自肺腑,绝无一丝半毫的虚伪。

  凌玉姬等三人无不听人耳中,那祈北海和辛龙孙两人都讶惑地瞪住那个美少年,眼珠不住转动,显然都在推索内情。只有凌王姬默然摇头叹息,说了一声:“我们走吧!”转身当先向山门外走去。

  辛祈两人连忙赶出去,分别上马,不久就回到城内一家最大的客店福升老店。他们早已定下三间上房,凌玉姬在居中的一间,祈北海在左边,辛龙孙是右边的一间。

  辛折两人把凌玉姬送回客店之后,两人匆匆再次出去,不过却是分头而走。

  直到回来,一齐走入凌玉姬房中。凌王姬瞧瞧他们的面色,就失望地叹口气,道;“今日又白白使两位辛苦了!”

  祈北海道:“抱歉得很,我虽然踏遍半城客店,细细访寻,却毫无消息!”

  辛龙孙道:“玉姬小姐不可过于焦虑,这湖州府不过是第三个地方,并非最后一次,何须失望?照我们这个办法严密搜查,天下虽大,总有一日可以踏遍。除非那人已经不在世上,不然的话,辛龙孙担保给你找到!”

  祈北海接口道:“我析北海拼着一生不干别的事,也要陪着小姐继续搜寻……”

  凌玉姬听了这些话,细细想了一阵,眉黛稍费,道:“两位这样帮忙,日后不知如何报答才好,不过我忽然想到,你们这次抛乡别并踏入江湖之中,为的是要在武林中奋发争雄,如果为我误了前途,实在令我难以安心……”

  辛祈两人异口同声说“不要紧”,那辛龙孙似是擅于窃伺颜色,立即改变话题道:“今日上午在乾元古寺殿外那个男子,起初说话之时不似疯子,但后来忽然变得迷迷们俩,竟又和疯子一般,想起来真令人感到奇怪!”

  祈北海道:“是啊,这厮看上去虽似快要死掉的人,但倒也十分捱得住揍……”

  凌玉姬道:“我自幼略曾涉猎过医术之道,看他的神情言语,似是患了健忘症。因此他连自家姓名都记不起来!”

  辛祈两人听了恍然大悟,辛龙孙道:“原来他什么事都记不起来,怪不得他跌落地中之后,忘了爬出来!”

  祈北海道:“一个人到了这等地步,生不如死,早知道我给他一下重的,教他早点脱离苦海!”

  凌玉姬道:“他还有得医治,不过也许医好之后比现在还要痛苦!大儿患上此症的人,有些是脑袋震荡过甚,有些却是受到极大的刺激而致!假如他属于后者,一旦恢复记忆,岂不更感痛苦!”

  辛龙孙道:“这话大有道理,那么说到最后,教他毫无痛苦地死掉也是对的啦!”

  凌玉姬翠眉轻蹙,道:“你们两位老是提到杀人之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生性残酷嗜杀的人!唉,今日在乾元古寺大殿上那一场情景,我此生此世都不会忘记!”说到这里,美眸中已涌现出泪光。

  祈辛两人都不知说什么话才好,隔了一阵,凌玉姬幽幽叹息一声,道:“今日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杀人,这滋味真难受,假如那法海禅师不是出家人,家中还有妻子儿女,杀死了他真不知怎么办?”

  房中的三人沉默了一会儿,祈北海突然道:“以前我本来不相信小姐所说凡是揭开你面上丝巾的人立刻就死的话,但从今日之事看来,却不能不信了!”

  辛龙孙接口道:“我也有此同感!尤其是那法海禅师乃是甘露寺派出来独当一面的人,武功定然相当高强,却也在眨眼之间便自倒毙,实在教人无法不信小姐的话!”

  祈北海道:“玉姬小姐既然不肯示知不许窃看全貌的原因,可否惠告如何杀死那个和尚之法?”

  辛龙孙接着道:“祈兄的话正是我心中的疑团,我们分明见到小姐你手不抬身不动,法海和尚就自行倒毙。而他尸身之上也没有一点伤痕……”

  两个人瞪大眼睛,等那凌玉姬回答。凌玉姬转眼瞧瞧他们,忽又移开,黯然遭:“我本来一直以为你们到后面敲钟,所以来不及赶回来制止那法海禅师的行为,谁知你们都在外面偷看!这样说来,你们不能算是好人……”

  她说到这里,忽然情绪激动起来,提高声音急促地道:“你们迫我杀人,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们啦!”

  祈北海和辛龙孙都显得垂头丧气,又见她十分激动不安,只好悄然退出房外。

  翌日,凌玉姬却命茶房去把他们叫到房中,一同商量下一站该如何走法,祈辛两人言炎之中可不敢再提起乾元古寺之事,当下商量定向嘉兴进发。

  凌玉姬坚要由她付帐,赏银一给就是四两之多。祈辛两人在这数日来虽然见惯了她出手豪阔,但每一次见时仍不免为之惊讶震动。

  三人走出店门外,正要上马,辛龙孙忽地沉声道:“那个小子在那边鬼鬼祟祟的不知有何打算?”

  凌玉姬抬目望去,但见一个穿着旧长袍的青年男子站在大街对面转角之处。正是那个潦倒不堪的美少年。这刻他虽然不算齐整,但比起昨日污垢破烂的样子已不可同日而语,因此,更令人觉得他丰神俊逸,宛如玉树临风。

  她想了一想,道:“这人不似是低三下四出身的人,今日沦落到这等地步,实在可怜。我很想设法子把他医好。”

  祈北海怀疑地道:“你有把握医得好他么?”

  辛龙孙道:“王姬小姐如果想试一试,不妨叫他一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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