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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海弹师暗中运功行气,护住全身要穴,然后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站住那条缠搭到她颈后的白丝巾,轻轻揭了开来。

  全殿八十余僧人都瞧见那美女的背影和住持大师的面孔,忽见那法海弹师露出十分惊讶迷惑的神情,伸出舌头舔一舔嘴唇。

  突然间,法海弹师两眼一翻,咬牙闭嘴,向后便倒。全殿登时一阵大乱,那四名大和尚疾如星火般扑过去,两个看守住凌玉江另外两人却俯身查看法海大师。其中一个吸声大叫道:“师父已经归西啦!”

  这一声嘶叫,立时把全殿的骚乱都压下去,那八十余名僧人全都鸦雀无声。

  凌玉姬见那四名壮健僧人气势汹涌,她虽然早就已经掩住下半截面孔,可是那对葛水双眸之中,仍然把内心的惊慌凄楚表露无遗。

  殿门外陡然出现两人,迅如飘风般急掠人来,转眼之间已超过众僧,纵落在凌玉姬身侧。这两人落地现身,原来是陪她入寺的那姓析和牲辛两男子。

  姓祈的男子洪亮地大喝一声,殿瓦为之震动,众僧但觉耳鼓嗡嗡而鸣。那姓辛的缓缓道:“哪一个不要命的就动手!”

  他说话声虽然不高,但全殿近百名僧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而且被这阵话声震得耳膜生疼。

  那四名大和尚虽然知道这两人内力造诣不同凡响,能够惜声传力使屋瓦震动及令众人耳鼓生疼。但此时个个热血沸腾,仇恨填膺。四个人倏地分为两组,分袭祈辛两人。

  那四个大和尚身手不凡,拳掌上招奇力猛,而且奋身扑攻,一上手就把祈辛两人迫退七八步之多。

  那个姓辛的稳住阵脚之后,冷冷一笑,道:“祈兄可要兄弟帮忙?”

  姓祈的男子洪声大笑,道:“辛兄自家多加保重,兄弟自会打发他们……”

  这两人的对话不但针锋相对,甚且出手之时也似是在比赛武功。但见他们齐齐逞勇反击,迅发数招。只听两声惨叫起处,一边一个大和尚齐齐横飞开去,坠跌在丈半以外的地上。

  凌玉姬自他们现身后,就收敛了惊慌之色,但仍然悲哀地注视那法海禅师的尸体。这时候被惨叫之声惊动,转目一瞥,急忙叫道:“他们都是甘露寺的僧人呢!”析辛两人听了这话齐齐长笑,那笑声都是表示不怕甘露寺的意思!

  狂笑声中,那姓祈的男子左掌划个圈子,右手一拳从圈中掏出,手法迅快绝伦。那大和尚既不能闪避,又不能招架,眼睁睁的让对方一拳打中心窝,登时口中狂喷鲜血,身躯飞坠于寻丈以外的地上。

  同时之间,那姓辛的男子双手齐出,使出一招诡异招数,双掌忽拍忽拿,令人眼花缭乱。那个和他对敌的大和尚登时心神大乱,姓辛的男子底下突然飞起一脚,踢中胯下要害,当场惨叫一声,人也腾空飞起,跌坠九尺以外的地上。

  这两个男子几乎是在同时之间先后结束了那四个大和尚的性命,看来似乎武功不分高下。

  凌玉姬眼光扫过地上几具尸体,心想这些人刚才还是龙腾虎跃的活人,现在却都变成毫无知觉的死尸。心中突然一阵惨然,双眼泪水有如珍珠般直掉下来。

  殿中八十余僧人个个面色如土,脚下都是有退无进,不知不觉之间,腾出一大片空地。

  姓析和姓辛两个男子威风凛凛地环视众僧一眼,姓折的洪声喝道:“你们哪一个去甘露寺报告的话,可说这五人乃被我祈北海所杀,听见了没有?”

  姓辛的男子立刻接口道:“祈兄一个人出尽风头,未免太把兄弟冷落了!”

  祈北海洪声大笑道:“辛兄敢作敢为,胆力过人,竟不怕得罪金陵甘露寺,兄弟自然不敢掠美!”他转面又向殿中群僧道:“这一位是辛龙孙兄,我们都在江湖上走动,不愁找不到我们!”

  全殿僧人噤若寒蝉,没有一人胆敢答腔。

  那辛龙孙祈北海杀人之后,意气飞扬,忽见凌玉姬泪珠大滴大滴地掉下来,不觉迷惑诧愕地相顾一眼。辛龙孙道:“玉姬小姐何放这等伤心?”

  凌玉姬翠眉微皱,长叹一声,道:“人死不能复生,事至如今,我也无须再责怪你们手底毒辣。不过听说甘露寺的能人甚多,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那析北海辛龙孙两人虽然都露出不以为然之色,但似乎都不敢违拗她的话,默然跟着她走出大殿。

  在蒙蒙细雨中,他们又经过那座小事,但见那个蓬头垢面的男子仍然闭目倚往而坐,动也不动。

  他们已走过去四五步,祈北海突然想起来,探囊取出一锭银子,大约有三四两重,扬手抛在那男子身上。他出手豪阔,毫无吝惜之色。

  那蓬首垢面的男子这时动弹一下,睁眼见到那锭银子数目不少,顺手放在口袋里,格目向那一女两男的背影望去。一望之下,这个毫无生气的男子眼中突然射出奇亮的光芒,墓地跳起身,向那三人追去。

  这时那辛龙孙和祈北海都抢先数步,准备出山门后好香凌玉姬解马取笠。那男子追到凌玉姬身后,陡然伸手搭住她的香肩,把她身躯扳转过来。

  祈北海.辛龙孙听到凌玉姬惊叫之声,齐齐回顾。这两人动作迅快绝伦,目光到时,人也纵到那男子两边。

  那男子瞧见凌玉姬半截面庞之后,眼中光亮早已消失,面目间又回复先前那等呆板和没有生气。

  祈北海和辛龙孙一人扣住那男子一条手臂,暗运内力捏去。他们指上功夫非同小可,这一扣就算是铁石也得凹裂。那男子登时惨哼连声,疼得头颅直向后仰。一庭玉姬眼中泪痕未干,此时见了这种情形又例然动心,连忙道:“两位别这样,放了她行不行?”她的一声一笑,片言只语,俱蕴含着如水柔情,自然有一种令人不忍抗拒的力量。

  祈北海和辛龙孙果然放开手,辛龙孙道:“这个疯子本该处死,若果不是玉姬小姐吩咐,马上就要他的命!”

  祈北海道:“不错,目下太便宜了他啦!”

  凌玉姬望着那男子,柔声道:“你可是住在这里?”

  那男子摇摇头,双目低垂,望着地上。

  凌玉姬道:“你这样子会招凉生病的啊?你贵姓大名?是何处人氏?”

  那男子仍然垂低眼睛,一言不发,只摇摇头算是回答。祈北海勃然大怒,扬手就给他一个大嘴巴子。他的手力何等雄浑,一掌过处,但听清脆一响,那男子身躯不由自主地旋了两圈。

  辛龙孙好像不肯让那祈北海占一点便宜,突然一腿踢在那男子屁股上。那男子踉跄直掼出去,扑通一声,一交跌在七八步外的水池之内。

  那水地并不深,只有四五尺水,那男子沉下之后,一会儿就站起来冒出水面,恰好高出池边两三尺。他似是被他水弄得眼睛作疼,所以不住用双手擦去面上的水珠,又拨起头发,压干发中的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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