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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苏泰全连忙否认,道:“一点都不难看……我的意思是很好看。”

  这时她迎风站在河岸上,背后的天边,堆满了灿烂的朝霞,使她看起来特别的青春焕发,充满了活力。

  她的打扮,完全切合妙龄少女的身份,而不是烟视媚行,颠倒众生的红伶。这是如此强烈对比的两种形象,无怪苏泰全会为之目瞪口呆了。

  石芳华笑道:“你的小船呢?”

  苏泰全忙道:“就在下面的草丛里面。”

  他转身跃下去,从草堆内拖出一只小船,船上有渔网以及两三种渔具。

  石芳华轻盈地上了小船,苏泰全挥桨操舟,沿着平静的河水滑去。

  朝阳才不过刚刚冒起来,河面上的风,清新得有点寒冷。芦苇摇动时和小船破水时的声音,和谐地混在一起。

  有些水乌咕咕的叫,偶然会从船边急速飞起贴着水面飞到不远的草中,复又落下而隐没不见。

  石芳华静静地听和看,但觉这个世界,真是宁恬极了。

  他们有时划行在宽阔的浅湖中,四下旷朗,有些树木,甚至长在湖中,凭添无限清景。

  有时小船穿入高而密的芦苇中,即使站起身,也看不见几尺以外。不过纵然如此,却没有丝毫气闷之感。

  石芳华把帽子解下,让长长的秀发披下来,随风飘舞。

  又时时把手伸人水中,享受那清凉软滑的感觉。

  苏泰全半天没有说话,忽然道:“石姑娘,你真像是天上的仙女。”

  石芳华笑一笑,道:“我像么?”

  苏泰全点点头,他说过了这句话,好像已把心中所有的话都说完了。他把小船傍靠在岸边,起身取网。

  这儿河面较为宽阔,看来并不深。苏泰全一挥手,渔网撇出了一个圆形,沙的一声落在水面。

  网边的铅坠使那面渔网迅快地沉落水底,苏泰全手中只剩下一条绳索。他回头向石芳华道:“这一处的河底平坦,最好下网,只不知我们的运气好不好?”

  石芳华鼓励地道:“一定大有所获。”

  苏泰全徐徐收网,一面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像必定会有收获。如果我每次下网,都听到你这句话,那该多好啊!”

  他收网之时,不能迅速,因为这张渔网是撤成圆形,直沉水底,全靠收网之时,网缘沉重的铅坠,渐向当中收缩,这样被网罩住的鱼,才不会溜掉。因此之故,他收网的动作,极有韵律节奏。

  石芳华虽然从未打过渔,可是单凭直觉,也晓得这个青年必定是打渔高手。

  她同时又想到,以苏泰全具有如此高明技术的渔人,自然也能够看得出下网之处,有没有鱼?所以他一散网,必有收获无疑。

  鱼网一直收起,卷搭在臂上。最后,就是网脚那些铅坠也露出水面,若是有鱼,便应在这一截网中了。

  苏泰全把网脚放在船板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然后把网脚一瓣一瓣地翻动。但见银光闪闪透出网外。

  石芳华欢呼一声,“道:“瞧,打起好多鱼啊!”

  苏泰全也高兴得直笑,道:“运气真好。”

  网内有两尾竟然长达一尺,苏泰全把它们丢到鱼篮时,说道:“这两条鱼你带回去。”

  石芳华欣然道:“谢谢你,这是最肥大的两尾啦!”

  苏泰全转眼找寻再度下网之处,一面道:“你肯拿回去,该我谢谢你才对。”

  他把船撑近靠岸的芦苇丛边,先以竹篙定住小船,然后取网在手,振臂一挥,那张网平飞出去,沙一声落在河中。

  石芳华正瞧得有趣,忽见他动也不动,形状有异。

  她大吃一惊,叫道:“喂!喂!你怎么啦?”

  苏泰全既不回答,全身上下也没一处动弹。

  石芳华方自惊疑,芦苇中突然传出一个熟悉的口音,甚是沉着有力。这阵语声传入她的耳中,使她登时松一口气。

  那阵语声说道:“芳华,我是徐少龙,现下用隔空打穴手法,把那孩子的穴道闭住,咱们说完了就解他之穴。”

  石芳华乃是擅长演戏之人,这时立刻堆起笑容,向苏泰全直摇手。这么一来,远处如是有人窥看,定必以为是她禁止他活动,决想不到苏泰全根本知觉全失,既听不见,又不能动。

  她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徐少龙道:“我昨夜差点到席公馆去呢!我想像得出你将是何等难过,所以恨不得去把你救出来。”

  石芳华听了此言,回想一下自己昨夜与席亦高的依偎缠绵,那曾感到难过?不禁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她连忙岔开这个话题,道:“我已看过全案的报告了。”

  徐少龙问道:“怎么样,可曾涉及我?”

  石芳华道:“好像没有,但我弄不大明白。”

  徐少龙道:“什么地方不明白?”

  石芳华道:“报告中提到一个女人,名叫郑艳香。”

  徐少龙道:“她是郑艳芳的大姐。”

  石芳华道:“我知道,郑家三女,艳名远播,谁不晓得?但报告中提到有两个人被害,而这两个男人,都与郑艳香有关系,一个是她的小叔,一个是她的旧情人,而这两个人的死状都很惨酷。”

  徐少龙心中一动,连忙道:“等一等,你说报告中提到一个女人?而不是这个女人有所供述么?”

  石芳华道:“报告没有一句说到她供述之词,只在调查黄老歧和杜参身份关系时,扯出了郑艳香。”

  徐少龙在芦苇内,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这位风靡当代,颠倒众生的红伶,他发现她似乎带有疲乏之容。

  但他没有往别处想,却忖道:“女人终是女人,最注意的就是女人之事。刚才她的开口就提到郑艳香,差点没把我骇死。好个郑艳香,真是厉害不过,我早看准她为了避免杀身之祸,所以必会把她床上的杜参,弄到不受怀疑的地方去了,只不知是什么所在?”

  要知他接受了杜参的“遗言”,答应杀死郑艳香,以徐少龙的为人,自然非做不可。虽然其后杜参模糊他说了一句话,好像是不要杀死郑艳香。可惜的是他没听清楚,因此之故,他仍然得依遗言下手。

  但他当时何以放过了她呢?原来有两个重大原因。第一,他存心把杜参的尸体,留给她去处理。

  因为郑艳香的身份并不单纯,所以她一定可以找到稳妥的人,把尸体弄到安全的地方,制造出合理的疑阵。

  第二,黄老歧临死时,曾以断剑内的迷香,把他薰倒。

  当徐少龙回醒时,已经是在郑艳香的床上了。

  由此可见郑艳香有法子封锁黄徐拼斗之事,换言之,她能控制黄老歧的手下,不泄此秘。

  所以如果郑艳香一死,单是黄老岐的手下,就会透露出黄老歧曾经拦阻他之事,而本案就把他给牵扯上了。

  有这两大理由,他决计不能下手,宁可冒着有人知悉这些秘密之险,亦不可使用杀她灭口之计。

  这时石芳华又道:“黄、杜二人,竟是互相杀死的,那报告中把现场描述得极为详细,残酷可怕之极。”

  徐少龙道:“怎生可怕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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