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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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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巷子径直通到里面,大约有四丈许长,便被一幢房子所截断。 那幢房子已经很古老了,可是相当高大,显然当年也曾显赫过一时。 小阎罗曲士英一顿脚,飘飘飞起,一径越过大门,身形落处,正好站在屋脊上。 他望望天色,知道时间不多,因此,无暇再四下顾瞻,仗着艺高胆大,一径飘落屋子里。 对于这一家的情形,他已经得到详细的报告,因此,他已知所寻找的正点儿在那个房间。 将近天明时的风,带点冷意,似乎刮得劲烈一点。他能够听到许多人家的门或窗户,被风刮得砰砰作响。 面前的房门前紧紧闭着,他不必费什么力气和时间,便弄开了那道房门。 进了房中,但嗅到一阵沉香味道。他皱皱眉头,想道:“这厮敢情也爱弄些焚香读书的调调儿……” 他凭着锻炼已久的眼力,虽在这黑暗的房间里,依然可以瞧清楚房中一切。这房间本来不大,一个大书橱占了许多地方,另加睡床书桌之类,剩下的地方就不多了。床头有个木几,摆着一杯茶和一个烛台,上面还有半截残烛。 小阎罗曲士英走过去,啪一声打着火折,把那根残烛点亮。 烛光把这个房间照得通亮,他四瞥一眼,但见纤尘不染,拾掇得极是清洁。 床上纱帐低垂,他把帐子撩起,挂在银钩上,弄出声来。 可是床上拥裘而睡的人,并没有被声音惊醒。 他伸手拍拍那人的面颊,那人睡眼忽睁,瞧见床前立着一人,连忙揉揉眼睛,好看清楚是谁。 “你不会认识我的。”小阎罗曲士英用那天生冷酷的声音说:“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那人惊讶地坐起身来,头上辫子有点蓬松,可是面白唇红,眉飞鼻挺,年纪不过在二十岁上下,丰神俊逸,朗朗照人。 小阎罗曲士英但觉此人眉目鼻嘴都很相熟,不觉凝眸思量。可是搜索脑海中的印象,仍然找不出此人面善之故。 他又冷冷道:“你便是魏景元么?” 那位俊美少年,敢情便是魏景元,他才从梦中醒来,忽然遇到这么一桩事,不由得大为骇异,一方面又被那小阎罗曲士英冷酷刺骨的声音所慑,嚅嚅答道:“是的,我便是魏景元……” 曲士英点点头道:“我也知道不会找错人,你的确长得够漂亮。” 魏景元勉强吐出一句话,他道:“称究竟是谁啊?” 曲士英把面一沉,其寒如水,道:“我是来要你命的人。” “吓?“魏景元惊叫一声,冷气直从骨头里冒出来。他瞧见对方那对威凌逼人的眼睛里,露出极骇人的杀机:“我可不认得你啊……” 小阎罗曲士英徐徐掉转身,走到窗下的书桌边站定,却见窗棂上摆着个汉鼎。 他伸出手去,摩挲着那汉古铜鼎,道:“你也风雅得紧,还在用功读书么?” 魏景元真个不知他问些什么,在这种场合之下,怎能想到他会问到那些地方去呢? “你不敢回答么?” 他的声音里,除了冷酷之外,加添了一点怒意,使人更为惊骇。 魏景元不知怎的,忽然忿怒起来,他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半夜三更闯人私宅,要想吓我,哼,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曲士英冷哼了一声,心中道:“倒底是个书呆子,此刻还看不出个好歹来。” 当下手上内力潜增,只听那个鼎勒勒连声,竟然像冰雪向火,委坍成一块顽铜。 魏景元当然瞧见了,脸上颜色大变。那汉古铜鼎体积虽不大,但厚重非常,便用大铁锤去砸,也未必砸得扁成一块。 他被这种见所未见的怪事骇住了,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使得他有点透不过气来。 当一个人处身于无可奈何的环境之下,倘若是暴力的,那便生像处身在浪涛激天的大风暴之中,人所应有的权力,在这种伟大无比的自然力量之前,为得那么渺小,于是,人们便忘记了种种人为的权力。 魏景元被这种不可抵御的力量,压迫得呼吸也艰困起来。 世上同是平凡的人类,而忽然具有某种超人的力量时,那是足以慑伏其他的人,生像有那剥夺生命的权力,魏景元方才一点点儿的怒气已不知往哪里去了。 小阎罗曲士英再走到他的床前,道:“天快亮了,我不能再耽搁,你有什么后事,赶快留下话。” 魏景元一看情形,直觉出自己已是死定,忽然想起寡守多年的母亲,自己若是死去,她大概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和勇气。 当下悲从中来,深深地叹了口气,垂下头颅。 歇了片刻,他抬起头道:“为什么你要我非死不可呢?” 曲士英不耐烦地摇摇头,冷冷道:“除了这句话,再没有别的后事么?魏景元怅然点点头,道:“本来有许多事涌上心头,可是细细一想,既然此身已死,那些事情也就不值一点顾念……” “好的,我告诉你,而且……这也许会使你心中减少一件事。”他稍微顿一下,变为特别冷酷地道:“你的命儿,乃是送在西湖邂逅的美人身上,你可明白吗?”魏景元浑身一震,瞪眼无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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