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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大漠起风云

  一匹黑骏马驰骋于大漠无边无际之草原。

  马壮,蹄宽,奔驰起来,直若飞箭,欲追回天际劈出那道快速闪电。

  或许快下雨了,乌云不停从身后天空卷来,马匹就是奔驰带劲,永远抢在乌云前头奔去。

  骑在马上的是位相貌豪迈年轻武士,他正挽着长弓,在那飞驰如电的奔驰下,仍能从容不迫抽箭欲射天空那黑点。

  “是鹰?”

  年轻人发现那黑点原是盘飞空中的老鹰。

  他不射鹰,碎然把长弓抽偏。猛往左侧三百丈远那灰点射去。长弓弹出时声,利箭一闪而逝。远处传来叭响,飞骑头也不回奔去,眨眼没人草原尽头。

  他方逝去,忽又见及两匹快马追来。

  两人大汗淋漓,仍猛催烈马狂奔,一人突指灰点处,两人赶忙策马追去。

  那灰点正是凸出地面硬岩,此时竟然嵌着那把利箭。一人下马猛揪,抽之不动,另一人下马帮忙,还是揪不出。

  “……,天上鸟不射,竟然射起这玩意?整死人啦!”

  一名骑士面带苦笑,莫可奈何之下,只好合两人力道将利箭折断半截插入地泥中以灭迹。随又抽出一把利箭朝那岩石磨个四五下,始黠笑地说:“将就啦!”

  两人会心一笑,赶忙跨身上马,挤出老命直追那年轻武士。

  叭啦啦雷电闪至,大地闪青闪白,乌云如鬼掩来,骤雨倾盆,淋得两人面身尽湿。除了叫倒霉,两人已不知如何发泄倒霉情况!

  但叫久了,竟也换来自嘲笑声,两人同是想着──不知公子是否也中奖?

  那武士公子果然了得,一口气血冲山腰处。那里正有天然石林躲雨最是恰当──其实这地方,早在六岁时他就已知道,否则又何必拼小命冲奔过来呢?

  他刚下马,冲入里头,此洞竟然早避着三数十名游牧百姓。

  “不好意思!”

  武士觉得冲得太快,很似乎可能吓着他们,赶忙躬身为礼,迎着这群一脸惊诧的自姓目光,他避向洞口,拭着汗,准备瞧瞧背后两个浑跟班追到哪儿了?

  眼前一道闪电劈来,骤雨急扑而至。

  武士赶忙跨退几步,避开骤雨溅湿,心头暗自得意逃过一动。脸面不禁露出促狭笑容:“两个准是中奖了……”

  正得意之际,忽闻背后刚叭叭连响,武士惊觉,猛转身,猝见三数十名男女百姓全部下跪,方自惊觉这群人本就在此等他到来。

  一名满脸悲戚瘦瘠老头哽咽道:“南宫公子,您一定要替小的做主啊!”

  他一开口,后头立即同口祈求,并磕头不断,瞧他们如此悲愤神情,显然受了极大委屈。

  南宫鹰急道:“有何事,慢慢说,只要我能帮忙,我一定帮。”

  瘦瘠老人立即说道:“公子,你可曾想过,一个人为了想试试他的剑利不利,随便可以砍下别人脑袋?更让人发指的是,他想看看妇人胎儿是男是女,竟然当街开膛破肚。抓出婴儿验身!那是血淋淋惨剧啊!”

  想及如此惨状,百姓泣不成声。南宫鹰更是头皮发麻:“真有此事?”

  “鹰岭百姓哪个不知。”瘦瘠老人泣声道:“而且还不只一次,已有三个妇女遭此毒手……”

  “会是谁?”南宫鹰脸容抽动。

  瘦老人强忍痛楚,还是说了:“是堡主啊!公子的爹啊!”

  “我爹?”南宫鹰脸容大变:“怎会?我不相信:”

  由不得他不相信,百姓早让至两旁,洞角躺着一具翻着怒白眼睛的妇人尸体,她小腹暴裂,烂皮污红翻开,死状奇惨。任谁一眼也能看出,那正是怀胎十月之后被剖开的肚皮。

  南宫鹰全身发抖,久久不能自己。

  瘦瘠老人强忍悲切道:“草民不祈公子亲身杀父,但多么希望能将堡主身上魔鬼驱逐出境。否则草民日后将无宁日……”

  “我不信!不信!”

  “公子,您一定要相信……”

  “事实已摆在眼前,公子您要将堡主驱逐出境,不是驱逐他,而是驱逐附着在他身上的恶魔……”

  百姓们泪水横流,挤命祈求。现场一片哀乱,随后赶来两名护卫石刀、石木见状,以为乱民骚扰,顾不得一身湿,赶忙抽出短枪,掠欺过来:“你们敢扰我公子!”石刀挡了过去,就要出手教训。

  南宫鹰却忍受不了父亲罪行,狂吼尖叫,没命夺步冲出,掠身上马,不顾倾盆大雨,飞骑而去。

  石刀、石木两兄弟摸不清头绪,直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哪顾得再理老百姓,急急上马,紧追后头,免得大公子有所失闪。

  百姓们一阵泣叹,泪水渗流,唯瘦瘠老人较能自制,安慰着诸人:“会的,大公子会替我们做主的!”

  望着外头倾盆大雨,他们多么希望此时被放逐的是南宫豹而非大公子。

  倾盆大雨虽大,也打不掉南宫鹰心头那股间悲。

  老早,他就知道父亲变了,而且从他懂事以来,就没得过父亲任何一句赞赏的话。他那一双红浊昏散的眼神,只会对弟弟充满着溺爱,只要一转向自己,立即变成不屑神情。

  “胆小鬼。有什么用!”

  这是自己十六岁那年攻破敌人老巢,只身杀了叛徒恨天魔,而放走其手下数十人,父亲就不断如此谴责自己,还说自己那么怕死,不如去当和尚算了。

  尽管自己已十九岁,而且行过加冠之礼。他却一直不让自己参加任何堡中秘事。

  当帮中长老看不过去,想加以劝解,父亲必定大怒,还指责长老无礼,硬是利用种种方法整倒长老,几年来,死在他手中者已不只三、四人。

  难道就因为怀疑母亲不贞而将她逼死之后,将所有罪状都往自己身上推?

  这倒也罢了,都已忍了几年,几乎都已习惯,可是今天,就在谣言满天飞之际,竟然活生生亲眼见着被父亲暴行杀害的怀胎妇女尸体!

  天啊!这还算是人吗?

  天啊!他竟然是自己亲生父亲啊!

  南宫鹰疯狂策马狂奔,任由怒雨打在脸上,打乱满头头发,

  打烂乱飞衣角,更恨不得将自己打昏、打死、打入十八层地狱以逃避这永远洗脱不掉——疯狂凶手的儿子!

  不知狂奔多久,只觉得忠马累了,蹄慢了,雨歇了,乌云渐渐退去了。

  西山映出一道火红霞光,已是一日将尽,夕阳西斜时刻。

  南宫鹰收回心神,落寞地摸摸坐骑,马儿引嘴轻嘶,始终对主人的忠心。更惹得南宫鹰感恩而感伤。

  看来,父亲眼睛已浊,心早已失常,然而他却仍掌握着飞鹰堡生杀大权。

  虽然如此,他又怎能手刃父亲,落个大逆不孝罪名?

  “那,我该如何呢?离开父亲,亡命天涯?或着把他……”

  一股寒意掠过心头。尽管已有不少长老要自己接下飞鹰堡,但自己又怎能对父亲动手呢?

  想及父亲,他就烦,不禁又策马狂奔。寒风掠过耳际,他却多么希望自己不是南宫豹的儿子啊!

  渐渐地,马儿累了,速度也慢了。半山腰那栋白石居已蒙上一层雾地现在眼前。

  南宫鹰再次恢复理智,直喊着要沉着,要适应,十九岁的人已不是小孩,不能如此情绪化。

  他一面调匀急促呼吸,一面回忆方才那瘦瘠老人所言,不禁叹声:“好可怕!”

  石刀、石木顶多比南宫鹰多长两三岁,几乎和少主人一同捏着泥巴长大,那份交情自不必话说,否则在老堡主特别感冒之下,他俩又怎敢死跟少主人不放?

  “你们早就知道这件事?”南宫鹰问。

  两人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点头。

  “为何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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