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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应该是不知道,否则怎敢下此重手,并且百无禁忌地向她轻薄?”沈野坚定的语气说。

  “咱们应把握机会放出消息,让他们窝里反。”毒狐雀跃地说。

  “花面阎罗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为这,恐怕收效不大。”沈野摇头说:“至于放出消息一节,用不着咱们,旁观的江湖朋友会替我们做,她亦会将消息传出。”

  “她是如何将消息传出的?”毒狐问。

  “在木片上刻字,投入庄内的水沟中飘出庄外,有专人等候拾取,我也是昨天才发现,”沈野苦笑说。

  “你灵巧的心思,她是个密谍的人才。”擎天杵赞叹说。

  “时间已不早了,你们先去歇息,我要过去了。”他边说边长身而起,缓步踱向室外。

  郁静雯已在床上歇着,但心中却非常紊乱,纠缠着各种情结,暂不断、理还乱。

  来农庄虽仅短短五日,却使她感受到有生以来未曾有过的宁静。这里没有杀伐,没有争斗,温馨的人情令她迷醉。想到沈野等人对她的关爱,再看到室内的灯光,她心中竟莫名其妙地泛起—种温暖的感觉,就好像已回到自己的家一样。

  一个人回到家里关起门,就好像可以将所有的痛苦隔绝在门外,这就是家的好处之一。

  但这里真是她的家吗?

  这种日子又能维持多久?

  她亦有个家,但她却认为那只是房子,因为没有爱。家,应该是有爱的地方。

  沈野已入室,她仍冥想,面上表情变幻万千。

  —声轻咳,将她拉回现实。

  沈野阻止其挣扎欲起后,随即脱靴上床盘膝而坐,将她半倚半扶地置于身前,潜心检查半晌他长吁一口气。

  “花面阎罗居然练有移经绝脉之绝技,真难以置信,可是他不该向一个无辜的人下毒手,当时真该杀了他。”他冷森地说。

  “能疏解吗?”郁静雯神色一变地问。

  “既已知道了这种手法,当然能疏解,不过要多费双倍的工夫而已。”沈野自信地说:“假如有延误一个时辰,纵使能解开禁制,但你的下半身将永成瘫痪。可见翟老鬼存心恶毒,早存制你于死命之心,我感到非常抱歉,累你遭此危难。”

  “这老鬼怎可用这种手段对付我?我与他是……无怨无仇……”郁静雯目蕴怒火地说。

  “这就是豪强的嘴脸,不需任何理由。”他双目中射出令人寒栗的光芒:“风神会这些狗东酉太无法无天,倚仗人多势众胡作非为,自以为可以把持别人的生死。这段期间那些狗东西已连续暗算我好几次,而今居然向我的同伴下毒手,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发誓要以牙还牙,今后对那些杂种,见一个废—个,绝不留情,必要时铲除他们的根,以作为向我沈某人挑衅者戒。”

  这一番话听得郁静雯心惊胆颤,她很明白沈野有能力办得到,万一真的发生这种状况,她该怎么办?

  沈野取出两颗丹丸让郁静雯服下,为她除去上身衣衫开始用灼热的双掌为她疏通经脉。

  艳媚的脸蛋、羊脂白玉般诱人的胴体,足以令人感到心旌摇荡。她的确是天生尤物,是男人一见便升起欲火的尤物。

  沈野强抑住心猿意马,深吸了口气凝神行功,半个时辰后终于大功告成。

  “何处尚感不适?”沈野满头大汗地问。

  郁静雯睁开了那双令人想入非非的媚眼,柔媚地道:“神清气爽,全身经脉似比平时更为顺畅。”

  她从床头取出一条丝巾,替沈野拭去额头汗水,动作温柔轻巧。

  “您躺着歇会儿吧!”她低声说。

  灯光下,她流露出诱惑性的笑容,令沈野几乎不克自持。

  “不……我……”

  他话才出口,两条羊脂白玉般的手臂,突然像蛇一般缠住他的脖子,火热柔软半裸的胴体亦紧贴着他,同时—条柔软的香舌亦伸入他口中,塔住了他尚未出口的话。

  强抑住的欲火急剧地升起,像火山爆发。

  室内灯光突然熄灭,传出一阵阵令人血脉膨胀的声浪,以及如痴如醉的呻吟……

  一夜的激情,一夜的迷醉,醒来时已天明。

  两人枕畔默默相对无言。

  “你后悔了?沈野凝视泪水盈眼的她,轻声说。

  “不,绝不后悔!”

  “为何流泪呢?”

  “这是兴奋的泪水。”

  不错,人在兴奋时也会流泪的。

  “经此—夜,爷使我找回自我。”

  “怎么说?”

  “六年前,我以感恩的心态嫁给—个人。未几,他因不能人道而性格大变,兴起了称霸天下的欲望,我就沦为他利用的工具。这段日子里,我好像活在—个奇怪而迷离的梦中,梦里纠缠着无知、虚谎、狂妄和悲痛。我实在受不了,终于抓住一个机会脱出了束缚,但却遭到追杀,要不是您义伸援手,这世间已没有我这个人存在了。我在那个圈中,看尽了人性的丑恶与冷酷无情,而您却毫不犹豫地收留我。来此短短数日,宋叔及姗妹给予我的关怀,使我感受到人情的温馨,怎使我兴奋而流泪呢?郁静雯以来自天外的声音娓娓道来。

  “我之所以让你留下来,是因为你实在无处可去,凡人都是有同情心的,是吗?”沈野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水。

  “恭喜你获得新生,希望你将那段恶梦忘掉,人总不能成天活在仇恨与痛苦中,放开胸怀吧!这世间虽然有太多龌龊,但亦有不少至真、至善及至美之处。”

  “但你们却从未问过我的底细,而极度信任我。”

  “我与宋叔及姗妹虽非正人君子,但一向以诚待人,除非有人以阴谋手段伤害我们。”沈野诚恳地说:“一个人对于自身以外的人,是无从知其苦乐的,笑颜后面,满贮烦恼悲哀的人,这世上真是太多了,又何必去挖别人痛苦的疮疤呢,尤其是江湖人,几乎都有一段伤心往事,只要知道对方于自己无害就好了。”

  沈野这番感性的话,使郁静雯心潮汹涌。

  她自沦为风神会色武林高手的工具以来,曾接触过不少才貌双全的武林俊彦,从未让她心动过,甚至包括那位文采风流的沈侯爷在内。谈容貌,沈野甚至比不上某些青年才俊俊美。缺少那种风流倜傥的风度。可是她却为沈野那种玩世不羁的态度,以及略带邪气的气质而动了心弦。

  当然沈野先后两次救她并为她疗伤亦是主因,虽然第一次是她刻意安排的。

  想归想,现实终归是现实,她真能脱离这个奇怪而迷离梦境的桎梏吗?

  —个人不论做了多么可怕的梦,最后都会醒来,只是她的梦,恐怕永远不会醒。

  普通人的梦,只会做到天明,她的梦却必须一直做到生命的尽头。

  不过,幸面地做的是一个不会醒的梦,如果梦醒了,也许更痛苦。

  “不管怎么说事实上你们赐予我的,是我有生以来曾拥有过的。

  不论你们的出发点是同情或是怜悯?将使我终身感激。”郁静雯幽幽地说。美目中有痛苦的光芒。

  沈野已察觉她目中痛苦的神色,不由紧抱她的娇躯,亲吻她的泪水。

  “小雯,你已脱出恶梦的桎桔,应该放开胸怀才是,你仍年轻,日后岁月悠长,正在等待你自己去迫寻开创呢?”他以鼓励的语气说。

  他当然知道郁静雯目前内心为什么感到痛苦。因为人在痛苦煎熬着,常会感到痛苦,等到碰到不痛苦的事,才觉得那痛苦的深沉与悠长。郁静雯目前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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