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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


  他上前一步,温柔将小别的心上人轻拥入杯,爱怜的俯身,吻去美人颊上珍珠放的垂泪。

  忘情之余,刘吉正待更进一步来场销魂热吻,以慰多日来的相思之苦,苗如玉却已颊若染脂,窘然挣扎。

  低声耳语:“还有人呐!”

  刘吉方始醒悟,回头,尴尬地咧嘴一笑。

  李喜金故意用有色的眼光瞅着他,笑容里透着“好色者也”的暧昧含意。

  孟神医则是一派长老之风,手拂黑髯。温文而笑,颇有过来人的了然态度,对刘吉之忘怀,不以为讶。

  刘吉对阿喜的暧昧笑容视若无睹,径自吩咐梢公将船凋头、朝回程驶。梢公被吓被的胆,尚未完全收拾妥当,一面摆舵调头,一面嘀咕,直道哪有接人是这种接法?简直吓掉人家半条老命。

  以刘吉如今功力。梢公语声虽轻,但他却听得一清二楚,遂笑道:“船老大,你甭抱怨,待咱们下了船,我多补你五两银子,当压惊费,这总可以了吧!现在就麻烦你,多加把劲,咱们越快高此地越好。”

  调过船头的梢公不禁骇了一跳,心想自己话说的如此含糊,怎么还被听去了?这下子,他才明白,眼前这个少年显然不是普通人,惹不得也,还是闷着头掌舵比较恰当。

  小舟此时顺流而下,再加上捎公尽力操舟,登时轻舟如箭,在淙淙不绝的流水声中,破浪朝下游直放而去。

  刘吉先向李、苗二人介绍了孟神医,大伙儿这才一起进入船篷内。

  篷内,一盏防风灯紧悬于顶,投下昏黄的光线虽不甚明亮,却也足堪照明。

  于是四人分坐舱中两头,方始坐定苗如玉忙着打开一个用层层白布狂起的木桶,自里头取出一盆白饭,几味小菜,以及一壶老酒。

  苗如玉一边为刘吉和孟神医添饭布莱,一边笑道:“饿了吧?这是临时准备的,虽不精致,不过足堪温饱。”

  由于木桶里有白布保温,因此饭菜仍有余热,在此寒夜吃来,特别暖心。

  刘吉不说明自己已服过辟谷丹,肚子不饿,端过饭菜猛扒,一面直道好吃好吃,十足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看得苗如玉打心眼里直笑,不断提醒刘吉慢慢吃,别噎着了。

  孟神医了然一笑,亦接过饭菜,道声谢,慢条斯理享用着,同时笑捉苗如玉兰质慧心,娴淑可爱。

  苗如玉喜在心头,口里自是谦虚直道:“没有啦!全是前辈夸奖。”刘吉谑声道:“谁没有?我刘吉挑的老婆,当然是慧质兰心,娴淑可爱。”

  苗如玉窘然啐声:“谁是你老婆?你少臭美了。”

  刘吉睨眼邪笑:“现在不是没关系,反正我的长线自己放出去了。根本不怕美人鱼跑掉。”

  苗如玉碍于长辈在座,不好意思泼辣。只得瞪了刘吉一眼。以示不服。不过她心里头,那股甜得宛如泡在蜂蜜里的滋味,可就甭提了。

  李喜金在一旁抗议:“大少爷,你明知人家阿喜我还是光棍儿,偏要在人家面前谈情说爱,简直就是刺激我寂寞的春心嘛!”

  此言一出,非但刘吉和苗如玉为之笑跌,就连孟神医也被逗得喷饭不已,不时大伙笑声不断,阿喜倒也不以为杵,和大伙一起哄笑不休。

  刘吉直叹:“有人叫春了,我看就把苗如花许配给你算了。”

  李喜金吓得猛摇双手,直叫那个凶婆娘我才不要,就算她现在美若天仙,我也消受不起。

  苗如玉闻声不服,立即抗声为自己的姐姐辩护,一时之间,船篷内吱吱喳喳好不热闹。

  谈到了苗如花,李喜金和苗如玉二人自是对刘吉这阵子待在阴阳门的种种感到好奇,忽不住追问。

  刘吉遂从目送阿喜下山,随鬼王回转总坛之后的事一五一十地详加叙说。

  讲到他整个人的得意处,当然大伙儿一定又是烘笑连连,谈到鬼王竟是女人,李、苗二人更是大大吃掠,提起他瞒着鬼王和所有的人偷挖地道的杰作,连孟神医都对他惊人的毅力大大佩服。

  最后,盂神医对他究竟如何喝了阴阳汤,却神智未迷一事盛到纳闷,再次追问莫非是火龙内丹之效?“非也!”刘吉笑道:“其实,这不得不谢鬼王,若非她将阿玉他们关在那间十八般刑具样样具全的刑房,我还没想到该如何对付阴阳汤哩!”

  原来,那日刘吉逼得钱多财不得不回去偷匕首,并在和苗如玉收拾妥众守卫尸体,将阿玉重新关入秘牢之后,独自一人,无聊的四下打量诸种刑具,令他无意中发现一样似是羊膜所置,状如香肠的薄薄袋状物。

  他一直想不透这玩意儿究竟是何种刑具?要如何使用?好奇把玩之下,他灵光一闪,索性将那香肠袋暗藏口中,待喝阴阳汤时,尤在口内将口袋打开,把阴阳汤通入袋中,后以内力封住袋口,再吞落腹中。

  等回山之后,趁无人之际,再凭内劲蠕动胄肠,将装有阴阳汤的香肠袋推出咽喉,那滋味实在不怎么好受。

  其他三人听得两眼瞪大,孟神医既是医者,自然明白将一样入了肠胃的异物逼出喉外,那种困难和痛苦岂是常人所能忍受,他不禁直叹“不容易呀!辛苦、辛苦。

  刘吉一笑,“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呐,若想瞒过那精明的鬼王,不吃点苦,哪能取信于她?”

  苗如玉笑问:“杀我的那把刀,你也是在秘牢里找到的?”

  “然也!”刘吉笑道:“那把刀我原本只是觉得好玩,顺手拿了放在怀里,打算用来唬你们玩的,没想到却派上那么大的用途。”

  李喜金埋怨道:“还说呢?也不早点告诉我,害我以为你真的杀了阿玉,哭的好伤心。一直到咱们下了巫山,我进了一座小镇,准备找副棺材后,帮阿玉收尸。她却突然醒过来,吓得我以为尸变,丢了人就跑。”

  苗如玉扮个鬼脸:“你好意思说,哪有人像你那样把人往地上丢的,还好我清醒的快,落地时即时来个鲤鱼打挺,才没摔着。要不,我就算没死,也被你摔掉半条命啦!”

  说起当时情况,苗如玉依然觉得好气又好笑,李喜金只是合掌再三膜拜,直叫抱歉抱歉,下回保证不敢了,不敢了。

  刘吉笑道:“还好我没将刀秘密告诉你们,否则阿喜哪能哭得那样逼真?当时,鬼王若是稍有杯疑,决定验伤,看阿玉是不是真死了,现在咱们可就没有一个笑得出来了!”

  想起那时危险,苗如玉仍是余悸犹存,不禁打了个颤。

  刘吉体贴地搂着她肩头,直道不怕不怕,事情已经过去了。

  孟神医好奇探问:“你们谈的是什么刀?”

  刘吉自怀中摸出那柄刺杀阿玉的短刀,笑道:“就是这个。鬼王逼我杀了阿玉时,我所用的刀。”

  孟神医接过打量,一瞧之下,忍不住呵呵失笑,原来那柄短刀内暗藏弹簧,只要用力一刺,刀刃便会缩入刀柄中,根本不会伤到人。

  此种短刀,正是一般跑江湖卖艺之人,用来欺骗观众常用的道具刀。聪明一点的人,只需稍加用心注意,其实很容易发现此刀做假之处。孟神医不禁摇头笑叹:“这回鬼王栽得可真叫冤呐!”

  刘吉眨眼谑笑:“她若是知道,提供这些道具让我骗了她的,乃是她自己,保证她会当场气疯。”

  旋即,他扭头转向苗如玉:“你几时知道我的刀是假的?”

  苗如玉白他一眼:“你一刺中,我便知道了,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有逼劲封穴的的本事,点了我的穴道。”

  刘吉咯咯一笑:“不这样,戏就不逼真了嘛!”

  李喜金纳闷道:“可是,那血是怎么回事?当时,若不是阿玉满身染血的样子,我也不会信以为真,哭得恁般忘我。”

  刘吉道:“那是我趁机划伤小拇指染上去的,为了逼真起见,我还特地用劲的挤了不少血出来,否则哪有那么多血可流。还好当时我原本就伤的不轻,多流一些血也没啥感觉。换成平时,我铁定痛得哇哇叫,舍不得流血过多哩!”

  孟神医笑问:“据说你尚未回到阳殿,人就不支倒地了?”

  “是呀!”刘吉点头道:“我醒来时,人已在床上,不过那时气力虽差,精神倒是挺好。”

  孟神医皱眉苦笑:“当然好,你是因祸得福,鬼王知道老夫藏有一粒少林大还丹,逼着我给她。如果不是她说要用来救你,我还真舍不得拿出来。

  “她说你就信了?”刘吉好奇道:“万一她是骗你的呢?”

  孟神医眨眼一笑:“既然她拿出火龙内丹来换,我信不信,其实并无所谓了。”

  “哦!”刘吉道:“原来如此,如此一来,你也不吃亏嘛!”

  孟神医道:“你以为鬼王会用多少内丹和老夫交换大还丹?她取走大还丹之后,换给老夫的火龙内丹,竟只有数滴之量,想配什么药都没办法,你说可不可恶?”

  刘吉一怔!

  随即叹道:“这个女人狠过徐月香,毒比厉绝生,狡猾不下钱多财,的确是一号可怕又难缠的人物,如今,她又神功大成,想对付更是难上加难,不知道我老爹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提供?”

  提起刘千知,刘吉顿声问道:“阿玉,我交代你们二人办的事,办得如何?”

  李喜金忙道:“我己依照大少爷吩咐,用刘家特有的传讯方式通知老爷尽快赶来接应。”

  苗如玉亦道:“你交代的事,谁敢不照办?放心好了,一切尽如你的安排,准备妥当。”

  “如此甚好。”

  刘吉摩拳擦掌道:“接下来,可是咱们和鬼王、阴阳门一决胜负的重要时刻,万事如果不能具备,这东风一吹,岂不枉费。”

  孟神医不免好奇,问刘吉究竟准备如何和鬼王决胜负?刘吉叫他附耳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一阵。

  孟神医拂髯轻笑:“老夫担心的正是此事,如此安排甚好。阿吉,你果然鬼灵精怪,点子可比你爹还多。”

  “我记得我爹从小就常常这么跟我说……”刘吉装出刘千知的嗓门:“孩子,我要你将来比我强。”

  他嘻嘻直笑:“我可是一直牢记庭训呐!”

  其他三人皆被他装成刘千知的模样逗笑了。

  因为他学的实在太像了。

  四人再谈笑一阵,孟神医首先觉得体力不支,只得无奈地笑称自己真的老了,体力不行了,得先休息。

  李喜金立刻动手搬出为众人准备的薄被,分派开来。

  孟神医直道设想周到,接过薄被裹上,和身躺在船舱底,不消片刻,即已入睡。

  李喜金和苗如玉虽然还有无数的话想和刘吉彻夜长谈,但怕吵到孟神医安歇,只有隐忍下来。

  待来日有暇,再说它个痛快吧!

  李喜金识趣地和孟神医躺一起睡下,让刘吉和苗如玉二人同睡船舱另一侧。

  苗如玉脸色微窘地用薄被将全身密密裹牢,才敢躺在刘吉身畔。

  刘吉却是健臂一揽,将苗如玉连人带被搂进怀中,这才包粽子式的用被子里住两人,睡它一场软玉鸳鸯大觉也!

  至于苗如玉满脸飞红,却不敢挣扎,免得惊动他人,其实这一抱,却也甜腻心头,舒服已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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