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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知弟弟能耐,要在江湖立万儿并不难,但自从父亲失踪后,母亲颇受打击,认清江湖种种,故而一直不肯让儿子轻易涉入,以至于演变如此局面。

  想及母亲,刘吉亦自泄气,道:“娘老是说我涉世末深,不适合涉足武林,岂知我是刘家现在唯一男人,不争点骨气,岂对得起刘家?”

  刘佳佳似知弟弟苦处,轻轻一叹,不再多言,闷着心情直往西街奔去。

  刘吉亦能体会姐姐心绪,只能感叹生不逄时,英雄无用武之地。

  追奔同条街道上他复又问道:“娘早知我要去洛阳杨家,然后要你来捉我?”

  刘佳佳道:“你直在洛阳城狂奔,她岂有不知之理?”

  刘吉干笑:“娘倒是宝刀未老,耳目灵得很哦!”

  李喜金干声道:“夫人可曾责怪我?这笔生意是我接下来的。”

  刘佳佳笑道:“娘怎会柽你,你也是一番好意,只是刘家衰落,实对不起你们父子,娘时常以此自责……”

  李喜金闻言急道:“说哪话,没有老爷收容,我和父亲早已流落他乡当乞丐,这全是恩情!”

  他不断表示感恩语气,刘佳佳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报以笑声。

  转过数街,终抵一处清幽巷道。

  只见得一落厢院,古朴古香,掩藏于松相枫林之中,它不算豪华,却清幽闲雅,该是文人隐士居所。

  只可惜,树大校长,增壁斑剥,大有家道中落意味,尤其门前那块黑体金字牌遍,写着“急救站”三字,已然风吹雨打,不得光彩,这正是刘家起居住所。

  多少年来,刘家即在此度过风光及衰落岁月,若有心人见及,未免触景伤情,感慨世事变化无常。

  刘吉曾经想把门面整理一番,然而母亲却极力反对,只好作罢。每瞧及此景,刘吉总不断感叹何时才能恢复昔日风光啊!

  每走进大门,他总会摸摸门前两只石狮脑袋。

  听说此两石狮原是少林无界大师亦是刘吉恩师亲手以大力金钢指刻凿而成,拙朴中带着威猛,每只重逾千钧,自可镇压门面。

  可惜风光不再,巳被移往门内两侧,尽管如此,刘吉每每触摸,即感觉恩师心血颤流,双双距离亦近缩许多。

  穿过石狮,里头本是宽广练功坪,几年前却被夫人种植不少枫树,此时巳有小腿粗,枝叶茂密,凭添几许庭院深深。

  还有种植整齐,三丈一株,倒像立直卫兵,放眼望去,仍能瞧清内院古宅,那古宅亦见纯朴庄严,砖石为底,硬木架筑而成,未漆上任何颜色,更见古雅,只是岁月已久,多少被雨水淋洗发白,然尽管如此,仍不失典雅风范。

  三人静悄悄行入大厅,里头除了几张太师椅,以及数座巨大立地烛台之外,最惹人注意者是四处墙壁挂满不少大大小小字园、梗画之类东西。

  只可措所有圆画全部背向外,面朝墙,乍眼望去,就像无数烂木板钉置于墙,让人瞧来颇为疑惑——连房子都要如此补丁吗?

  其实不然,那些木板后面,全是有心人赠之字匝书画,原是刘千知当年救人无数,感恩者自是赠匾而来。

  刘千知不忍将其藏于箱柜之中,且又不分贵贱,故而来匾即挂,十数年来,算算也有数百副匾额了吧?

  如若不经意翻开匾画,或许甚易可见及武林名人,上自数派掌门,下至一般武夫、百姓,每副匾额代表一条人命。难怪刘千知不愿毁去,就连夫人亦完妥保留至今。

  刘吉老想着哪夭要另外再盖一栋挂匾楼,以期早日挂清它,而后超越父亲吧?

  还来不及幻想美梦成真,只见得内院走出一位年约四旬,面相慈祥、姣美之雍容美妇淡然行来。

  她一身素衣,且缝补不少补丁,却仍掩饰不了她名门出身之气质。

  如若二十年前,江湖中几乎无人不知江南第一美女幕容世家之掌上明珠——慕容玉铃。

  她不但人美绝天下,武功更是得自慕容世家真传,更让人欣赏的是,她那翩翩风度,温婉个性,莫不让天下男子为之倾心。

  纵使二十年后之今天,那风韵照样能让人怦然心动,四十来岁连头发都不曾白一根,说她三十少妇亦无人敢杯疑。

  当年幕容玉铃下嫁刘千知,简直轰动武林,更让无数天下男人心碎,这段佳话至今仍为人所津津乐道。

  可借近来蓁容玉铃脸面总带感伤,或许和丈夫失踪有关吧。

  当然,也有人替她惋借,跟着刘千知落难于此,过着布衣粗食日子,有人甚至再次前来献殷勤,却被她拒挡于大门之外,轻薄者更逃不了她犀利武功,落荒而逃自不在少数,久而久之,敢再上门者已了了无几矣。

  照说她乃是江南世家出身,只要开个口,又岂会落个穿补丁度日子下场?

  然而她即是那种嫁鸡随鸡,看淡荣华富贵之坚强女性,只要能撑下去,她死也不会向人低头恳求什么。

  更何况她的子女俱皆长大,她更无此必要求助任何人。

  纵使慕容老爷得知爱女家道中落,想资助什么,仍被她一口回绝,她道:“我子、我女强人百倍,不须任何人帮助,何况银两只不过添加奢华罢了。”

  说得慕容老爷不敢再吭声,暗暗感叹而去。

  他却也暗暗佩服女儿坚韧个性。

  慕容玉铃并非食古不化,不明事理之人,她只是太爱子女,故而难免处处护着子女,她总想,至少等子女长大成人再说吧!

  可惜她哪想到现在年轻人早熟得很,尤其儿子又是绝顶聪明之人,也因此似乎出现代沟问题。

  当然这代沟并不深,且在子女皆孝顺下,几乎化于无形之中。

  刘吉最是不敢面对母亲,几乎每次见面,自己总成了待宰羔羊,连吭声机会皆无,实是不好受。

  乍见母亲走出,赶忙装出天真无邪奉承笑容,将钓竽上路鱼抓回手中,干笑道:“娘可见着了?刚钓到的雪蹲,必定可口,待会儿替您熬汤去……”

  慕容玉铃瞄他一眼:“钓着它,一定要绕遍整个洛汨城才拿回家吗?”

  刘吉登时干笑:“只是……只是孩儿突然有些琐事待办,就……”

  慕容玉铃道:“就提着鱼去办?”

  “是……是……”刘吉笑得更僵。

  “跑到洛阳王那头闹事,还算琐事!”

  “呃……”

  “我看你是吃饱撑着吧!”

  “呃……孩儿不敢,是杨依人急着找孩儿去救她家小狗。”

  李喜金见状,赶忙拱手替他解危:“是小的传的消息,夫人请别怪罪大少爷才好……”

  慕容玉铃对儿子自是不客气,但对李平安父子却有内疚,闻言,不愿再谈,轻轻一叹,说道:“急救站已名存实亡,以后少接生意便是,尤其是洛阳王那头生意,不接也罢,试想,连洛阳王都办不了,你们有何能耐办到?至于那鸡毛小事,不觉得办起来瘪心?”

  刘吉伸伸舌头,道:“孩儿受教,下次不接便是!”

  慕容玉铃这才露出淡然笑容:“幸好未惹麻烦回来,进去吧,把鱼儿熬了,差不多该进晚饭了,吃完饭,还得练功,别辜负你爹昔日交代。”

  刘吉应声是,拱手一笑,解脱似地引领李喜金飞奔入内院去了。

  慕容玉铃轻轻一叹。

  转向女儿,问道:“你觉得吉儿的武功……”

  刘佳佳道:“看不出来,不过,他胆子甚大,该能应付大场面才是。”

  慕容玉铃叹声道:“小孩子有时不知天高地厚,总叫人难以放心!”

  刘佳佳道:“他不是修了易筋经?纵使危急,自保应无问题吧?”

  慕容玉铃道:“你爹还不是武功盖世,结果呢?”触动伤处,叹声又起。

  刘佳佳默然一阵,待母亲较为平静,始道:“娘该明白,您不可能一辈子护着他,何况男人自有男人天空,他迟早会飞出去,而且爹的事,他难道能一辈子不查个明白吗?”

  慕容玉铃叹道:“娘自然明白,只是他还小,娘想等他多长几岁,历练较丰,武功较扎实,再放他出去不迟。”

  刘佳佳道:“女儿直觉,无界大师肯放他回来,大概已认为他能耐已行,否则大师该不会放人才对。”

  慕容玉铃道:“娘也想过这问题,可是一套慕容七剑剑法,他怎老是学不会?而且越学越糟?真叫人头疼……”

  刘佳佳淡然一笑:“女儿也曾问过他,干嘛家传功夫老学不好,您猜他怎么说?”

  “怎说?”

  “他说,明明一剑劈下去即可收效,为何要转个大弯再攻敌,这并不合乎快、狠、准原则,所以,他不知该学娘的,还是学他自个想学的招式。”

  慕容玉铃怔诧道:“他在挑慕容七剑的毛病?”

  刘佳佳道:“恐伯是了,或许,也可能说是好大喜功吧!”

  慕容玉铃哼了一声,道:“这家伙,可知幕容七剑乃是慕容家百年苦创而来之剑法,每招皆有其用薏,他敢妄自批评,待会儿非得给他颜色不可!”

  两眼发亮,似乎准备让儿子吃点苦头。

  刘佳佳嫣然一笑:“难得娘亲自出马,这自好极,只是娘别忘了,您此着若压不住他,以后可就别想指望他会听您什么,纵使听听,也是表面功夫罢了!”

  慕容玉铃捏捏掌指,笑道:“娘就不信压不过他,纵使如此,做娘的哪有不希望儿子比自己强之理?试试也好,免得牵肠挂肚,徒增无谓困扰!”

  刘佳佳笑道:“那女儿这就替娘准备宝剑喽!”

  母女俩相视而笑。

  两人随即又聊些琐事。

  或许家境其的穷困,晚餐除了那锅鱼鲜汤之外,其他全是现成咸肉、酱菜,以及自家种植之青菜,炒它一盘便上桌,连同李氏老仆等五人便自同进晚餐。

  刘吉似想弥补今儿过错,特别大献段勤,不断添饭夹莱孝敬母亲,然而他总觉母亲和姐姐老是露出不怀好意笑容,惹得他疑神疑鬼,却不便多问,只有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矣。

  好不容易,晚餐用毕。

  慕容玉铃这才挑邪说道:“刘吉先生,听说你对慕容七剑意见很多?”

  刘吉一愣:“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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