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桂等人因喜欢他爽朗的个性,不仅将三匹上等骏马送给了张家,以报答一饭之情,另还留了百两白银做为张氏兄弟二入的贺仪,有了如许厚赐,张家这兄弟俩非但有钱娶妻,还可以搬到小镇上做生意,未来生活何止改善千倍,他岂有不惊不喜之理。
张大柱朝空拜了又拜,终于欢天喜地的上了马背,牵着另二匹大马,循来时之路,匆匆赶回家报喜讯去。
待他走后,小桂三人自藏身处行出,忍不住对刚才所见把着肚皮哈哈大笑!
小桂道:“做人热心是很不错啦!不过,如果热情的太过头,也真叫人难以消受,”
客途呵笑道:“现在,咱们是不是得再走回头路,翻过山的另一边,到江边渡口去?” 小千反问道:“除此之外,你难道有其他更好的方法?”
“没有!”客途苦笑不迭。
“所以啦!”小千双手一摊:“除了回去翻山越岭。咱们别无选择了。兄弟!”
小桂抬头望天,解问道:“还好天空看来满晴朗,今晚的月色应该不错,咱们来趟踏月夜游也是挺有情调的事。”
幕色渐沉。
天空虽是明月高挂,繁星闪烁。
但山林之中是除了偶而透林而入的细碎月光,四下一片担黑,并不如小桂所认为的易行。
入冬的时节,山上的夜格外清冷,空气中的冰寒冻得人直打哆咦。
三人虽已精祆加身,仍不时搓着膀子叫冷。他们这才悔不当初,早知如此或该等天亮之后才上路。
不过,三人仗着自己功力不差,每个人都有一只猎头鹰般的夜眼,倒也不将林中的昏暗放在眼中,一路行来尚且嘻嘻笑闹不停,不时惊得栖鸟扑翅乱窜,打破山林的宁静。
小桂咯咯直笑:“若有人此时撞见咱们,准为自己撞见了夜游之神。”
小千嘻嘻道道:“你想当夜游神,还早得很响!人家若不把你当做山魈魑魅,就算看得起你啦!”
走在最前面的客途突然停下脚步,觉声道:“说到收拾这些山魈魑魅,可就是请你这位茅山小道出马才管用了。”
小千未觉有异,得意笑道:“哪还用说,若真碰上这些玩意儿,交给我来发难没错。”
“哪么……”客途让身道:“就请你上去露一手吧!”
小千一怔,抬眼望去对数丈前果然站着一个有影无实,仿佛随时可参飘然消失的白色大影。小千不愧见惯此等场面的茅山小道,乍见白色人影,并未惊慌骇然,反而踏前一步,皱眉问道:“何方游魂在此现身?难道不知阴有阴法,阳有阳规,阴阳殊途,非彼此有缘,不得相见?”
一个清雅的嗓音可笑响起:“好个阴有阴法,阳有阳规!既然相见,当属有缘。”
白色人影无风自动,足不沾尘的飘近三人。
三人凝目细望,不约而同失声叫道:“殷士民!”
白影正是书生打扮的殷士民,他此刻的模样正和小桂他们下葬之前所见,完全一模一样。
小桂欢愉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摆出那副鬼样想吓唬谁呀?”
小千瞪眼道:“你不是入士为安,超生去了吗?怎么又会变成孤魂野鬼,半夜跑出来游荡?”
客途笑道:“难不成,是二位道长法未失灵,没把你送走?”
“非也!非也!”殷士民的魂魄摆手一笑:“二位道长法力无边,合力施为岂有失误定理。我既现身此地,实乃因缘是也!”
三人听他满口酸气,忍不住齐齐哧哧失笑!
殷士民语若冬烘,反应却颇见机伶,立刻机辩笑道:“古人者,作古之人也乎?抑或是百年存货之古董人类之谓?”
“随便啦?”小桂非常欣赏他的反应,哈哈大笑:“反正你们当鬼的,横竖都有本事猜中咱们做人的心里话,不是吗?”
“非也!非也!”殷士民插头晃脑道:“吾已有言,道长法力并未失灵,故此小生却已获得超生,不列鬼籍矣!”
殷士民尔雅一笑;“此事说来话长,吾等不如边行边叙如何?”
“可!”三人再度一起开口,他们自己都觉得佩服如此良好之默契,不禁咯咯好笑。
小桂谑道:“反正长夜漫漫,听鬼故事,或是听鬼说故事,都一样刺激。”
三人再次开步走,殷士民问他们欲往何处?
“江边渡口嘛!”小千道:“我们招惹了点麻烦,正在当逃犯。”
殷士民笑道:“汝等之事,吾已知矣!不过,欲往江边,汝之方向搞迷也,且随我来。”
三人互觑一阵,耸肩随行。
客途径喷一声:“殷老哥,你似乎知道不少事哦!”
“然也!”殷士民轻笑:“吾于酉时三到来此,已先向此地山神打探过尔等行踪。是以明白尔等今日之遇,本来否已随尔等之后前往西麓育兴小镇,却于镇上追寻下着尔等踪迹,是乃请教当地土地,方知而三人返行入山矣,吾遂尽快追来,与三位见面也。”
殷士民呵呵一笑:“吾确已受封但非驻地山神,而是司职记录人间善恶之八方夜游之神。”
“夜游神?”小桂想到先前自己的玩笑,嘿然道:“我刚刚才说着,怎么就来了个真货,可真是巧也!”
小千道士出身,自然明白这夜游之神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有资格受封,而是要累积相当功德之后,方有可能受到选派。
“恭措你啦!”小千开心道:“殷大哥,这个位置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受指派。足见老天仍然有眼,知道你殷家福荫深厚,理当封此职位。”
客途和小桂闻言,亦为殷士民高兴,不住向他道贺。
殷士民笑道:“其实,否能有此机缘就任夜游之神,实乃小桂之功也。”
“何以故?”小桂好奇反问;“吾未曾相助丝毫功德与汝,何言为吾之功也乎?”
这小鬼心血来潮学着殷士民口气咬文嚼字一番,逗得其他二人愣神笑得直打跌。
殷士民笑饱了方道:“汝虽未曾相助功德与吾,但却用天地奇宝——月灵石晶珠,为再陪葬,是否?”
“然也!”小桂笑道:“那月灵珠本来就是殷家之物,还给你陪葬,乃合情合理之事,这岂有什么功劳可言?”
殷士民笑道:“你可知此宝生人得之,有何妙用也?”
“知道。”小桂道:“二位道长解释过,我们也才知道那个恶道明灵子为何会那般心狠手辣。”
殷士民点点头,不厌其烦问道:“如此,二位道长必也解释过,若人往生得此珠陪葬,可享百世富贵?”
小桂也耐着性子,点头回:“说过。”
殷士民感情丰富道:“而妆宁愿放弃如此垂手可得之异宝,将之交予一名嗣亡魂陪葬?汝可知,因你之念册封之福?此非法之功劳也乎?”
“原来如此!”小桂三人恍然大悟。
殷士民接道:“册封之时,冥王渭吾可于阴间判官夜游神祀,二者选其一而让任也。否因甚为怀念古宅之中,不求封神受职。冥王有感于吾等因缘殊胜,特准吾析,更因封吾为八惩之依据。”
小桂弹指而笑:“这么说来,你的职位相当于人间的八府巡案喽?”
殷土民点头称是,小桂直叫高官!高官!
三人再次向他恭穆道贺,殷士民连称托福!托福!
他不正是托了小桂之福,方有此日,这句客套之词,倒也实至名归。
客途笑道:“如此说来,以后殷老哥倒是每天晚上都可以和咱们见面了?”
“非仅夜晚。”殷士民含笑道:“因吾乃贪命之游神,非一般阴魂也,故而日夜皆可现身示人。但因吾成魂日短,功力尚浅,是以不宜太早现身于白日阳气正之时,待日后功力加深,自是随时可与三位小兄弟相聚。”
小桂眨眼道:“想增加功力有何困难?叫小老千用那个什么护体咒,多给你出几道,你不就功力立增。”
小千笑骂道:“你想的倒美!”
殷士民哈哈笑道:“吾神功力之增,贵在自我修炼,凭籍外力,终究有违自然,非正道也,如此岂是吾神应为之举?”
小千讪笑道:“小鬼,听见没?人家殷大哥才不像你这么皮,凡事尽想不劳而获。”
小桂扭个鬼脸:“你以为称兄道弟就能拉拢殷老哥?你如此喜新厌旧,不怕他为之齿冷?”
小千哧哧笑道:“殷大哥虽是夜游之神,便仍是明魂成就之身,缺少阳气势力,他会齿冷实属正常。他的齿若不冷了,咱们可就要恭喜他,那表示他已修练得道,名列仙班哩!”
客途呵呵失笑:“也只有你这种术士,才知道殷老哥的牙齿冷不冷有何差别。”
殷士民与小桂他们相聚不过顿饭工夫,却已感受到无尽的欢笑和轻松,独自渡过百年孤寂的他,不禁深深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往后的日子他不会再是一个人沉闷的熬度光阴。
他们三人一齐踏着清朗月色,漫步笑谈于荒野林间、其情不可不谓诡异之至,但是气氛却又惩地温馨热络,如此奇特的因缘,别说几人难以置信,便是神鬼之界亦大叹奇也怪哉!
小桂他们因有殷士民民领路,在山区不再瞎撞乱闯,着实省下不少找路的时间。
不过四更刚过交鼓时刻,三人已随殷士民来到山脚下。
殷士民指着一条极易辨识的蜿蜒小径,道:“尔等沿此小径前行,可直抵江边,随即左折再行里许,即有一户船家,船老大姓雷名超,为城信可靠之老实人,且孤寡一人无所牵绊,汝等可雇其舟溯行至九江,之后上岸改由陆路西行往九宫山方向矣!”
小桂他们毫不讶异地如何知道船老大姓啥名何,为人如何,所谓“神通”大就是这么回事了。
小桂问他不一起走?
殷士民含笑:“为免惊世骇俗,为兄不宜公然亮相,汝以为然否?”
三人知他神人无踪,自有其律法,若是该出现时自然会现身,凡事不可勉强,以免触犯无条。因此,他们三人带着认识,“特殊”朋友的兴奋心情,愉快的向殷士民挥手告别。
殷士民尔雅一笑,拱手回礼,刹时化作一阵清风消失无踪。
三人逐乃按照殷士民的指点上路,果然约半个时辰后,他们抵达江边。
此时,天际已有些微的朦胧,涛涛的水声给人一种振奋的感受,透过薄薄的晨雾,辽阔的江面隐约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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