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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因为,他们早已习惯只和彼此做伴的“二人世界”,悦起话来的口气,自然而然不认为有视于第二者存在的必要。

  只是如今这种说话的口气态度,当然大大的得罪了讲究面子胜于一切的江湖人士。

  薛全怒不可遏的咆哮道:“好!算你们二个有种。既然你们宁愿不做亲家做仇家,本总管就成全你们。你们打算如何解决这梁子,尽管划下道来!”

  小桂一见对方居然是如此一副前倔后恭的德性,想也明白,薛全大概是忌讳自己的师父。

  他不禁暗想:“咱的师父名气真有这么大?听说,他都已经有几十年不问红尘俗事了,没想到眼前这条衰蛇居然还是如此含糊?”

  小桂无视于眼前一触即发的紧张之势,帅气的摆手一笑:“算了!咱们出山前,师父特别交代过,得饶人处已饶人。既然你都已经抬出我师父来拉近乎,我们师兄弟俩也只好不为已甚,就让今晚的游戏到此告一段落吧!师兄,你觉得这个结局可好?”

  “我无所收,你高兴就好。”

  薛全本是一怒之下,才会脱口而出要小桂他们“划下道来”,这么冲的气话既然出口,一般敌对的双方铁定会以大干一场做了结。

  谁知道小桂这小鬼究竟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居然还笑得出来说算了。此时,薛全如果再行挑衅,那可就变得有失风度。这种“失风度”的事,可不是薛全这个在江湖上有名号的人物干得出来的。他如果真做了,将来哪有面子再在道上跟人争长论短?

  更何况,薛全若真的拉下脸来硬干,想想刚才人家兄弟俩出手,他这边可也不定能赢。

  万一翻脸之后还落个凄惨大败,岂不应了“赔了大人又折兵”那句话,如此一来,他薛全在江湖上可就真的甭再混了!

  但是,以现下这种场面而言,薛全明明是涨紫了苦脸,气炸了心肺,咬碎了满口的苏板牙,若要他真的就这么“算了”,那他岂不是得将满肚子的怨恨、气懊一并打包,通通带回家中自己独自一人消受。

  短短片刻,薛全的思绪已回转千回。

  但是,他越想只有越呕。

  “怎么会这样?”薛全闷在心中千诅万咒,空自不甘的暗骂不已:“说什么我蝮蛇薛全也是个以阴险狠棘而出名于江湖的老鸟,今天怎么会被二个毛头小子逼入如此进退难控的局面?可恨呐!”

  薛全心里恨着,脸色也一阵青一阵红的变换不定。

  小桂和客途二人却搞下情状况的奇怪着,为何薛全半天不吭声?莫非他决定不这么算了,而想继续以武力解决彼此的梁子?

  “开门,送客!”

  薛全突兀的暴吼一声,一甩衣袖,回身便走得略略上楼离去。

  嘴角犹自挂血的大脑袋仁兄,在二名手下的扶持下才勉强地站稳身子,他一听到“送客”二字,显然稍松了口气,忙不迭的挥手要手下挪开那道铁所铸的大门,送瘟神似的隔着老远目送小桂他们离开赌坊。

  回到冷清的街上,远远的已有鸡鸣传出!

  时已五更交鼓,天色渐露微光。

  “好长的一夜!”

  小桂和客途不约而同的齐齐长嘘!之后,二人不禁斜眼对望,忍不住同时爆出一阵兴奋自得的哈哈大笑!

  “走吧!”迎着初露的晨曦,小桂意气风发的挥手傲笑道:“目标——武林盟,杀呀!”

  他们二人脚下同时用劲,身形发电的射向城垣而去。

  当然,他们又是翻墙出城了。不过,这一问,他们可没有打算再回这个丰亭县。

  就在小桂他们得意离去的同时,大发赌坊隔壁的留香阁顶楼上,窗畔一条人影隐立于帘后,似正在目送着小桂他们二人出城。

  留香阁的对面,一家附有宿处的酒坊里,小千衣衫俱整的枕臂躺在床榻上。

  “好家伙!原来你们是武林状元水千月的嫡传弟子。”小千脸上含笑的喃喃自语道:“这回我可真是看走眼呐!这二个家伙,呵呵……”

  他虽是兀自的咕咕着,但是一双神色养弃的眼睛却自斜姚而起的窗户下,紧盯着对面留香阁顶楼上的神秘人影……

  离开丰亭县城一路西行的小桂和客途二人,上午刚刚超过冬意初露,微见簿霜的山区,进入名为“秋浦”的小镇。

  秋浦镇虽然没有丰亭县来得大,但因为所在位置临近江边,故而商旅往来频繁,镇内不仅三街六市俱全,到处更可见酒楼饭馆林立,热闹非凡。

  许是因为距离江岸不远的关系,小镇上的风势不弱,树树的冷风吹的人们添衣加袄,镇里已是一片入冬时节的景象。

  小桂他们二人依旧是一身单薄的青布长衫,走在风中,却丝毫没有寒冷的模样,与他们探身而过的路上行人,不免对不畏风寒的二人投以佩服的一瞥。

  小桂望着眼前冬衣加身的行人,不禁信口吟道:“昨日秋风方起,草黄叶落初入眼,今朝醒觉风寒时,意已瑞雪纷纷。”

  “说得好!”客途呵呵一笑:“咱们离开黄山时,也不过才立秋时节,没想到眼一眨,都已经入冬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小桂笑问:“师兄,天也渐渐冷了,咱们要不要在这儿顺便添几件袄子,好准备路上穿?”

  “也好。”客途颔首道:“否则,若是再像这二天全在山里面打转,可又要冷煞人了,那滋味确实不太好受。”

  小桂扮个鬼脸笑道:“就是说嘛!虽然咱们俩都有本事在雪地里打赤膊,但是既然来此人间俗世,咱们的穿着打扮如果和平常人差太多,也会被当成是疯子。搞个不妥,又不知道会是出什么麻烦呃?”

  “惹麻烦不是你的最爱吗?”客途斜眼阴道:“你几时变得谨慎了?真稀奇哩!”

  小桂黠谑嘻笑道:“谁说我喜欢惹麻烦?我才没那么逊哩!是麻烦喜欢自己来找我的。这宾与主的关系,请你搞清楚些,不要随便污辱少爷我的格调。”

  “臭屁!”

  客途故做不屑的啧弄一声,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入一家绸缎庄。

  “哟!骂完就走!”小桂咯咯一笑:“让对手回嘴的机会都没有,高明!”

  他不以为然的嘻嘻一笑,正要踏上绸缎庄的门槛,却被街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注意。

  小桂缩回脚朝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极目探望:“那不是小老千嘛?好些日子不见,没想到他也进了这个镇!奇怪……照穿着打扮来判断,他身旁那几个大个子,应该是他的同门师兄弟,可是我怎么觉得小老千好像被那些人给挟待了?”

  绸缎庄内,客途嚷声道:“小鬼,你不是要买袄子吗?还不过来,赖在门口做啥?”

  小桂想想不对,回声叫道:“你帮我随便挑好了,我刚刚看到小老千,他好像有麻烦,我追过去瞧瞧出了什么事。”

  他跑得比风还快!

  客途闻言掠出绸缎时,小桂的人已经远在数条街外,一闪便失去人影。

  “喷!”客途好笑道:“见了麻烦就追,还说自己不找麻烦!这小鬼,真是的!”

  认清楚小桂刚才逝去的方向,客途不急着去追他,返身走回绸缎庄内,因为小桂想要添几件袄子的嘛!只要小桂想要的,客途从来不曾拒绝过。

  小桂连钻带闪,穿梭在熙来攘往的人潮卫,没几下就追上小千那一群人,他便隔着段距离,遥遥的在暗中跟踪。

  小千左右那些人动作略嫌粗鲁的推着小千朝镇郊偏僻的角落走去,小千面无表情,却不曾反抗的默默而行。

  小桂心中暗自纳闷:“奇怪!小老千明明不是这么好脾气的人,干嘛任那些人欺负而不翻脸?”

  这时,小千一行人已在一处荒园的暗处停下来。

  小桂四下一望,看清地形后,迂回转向一条暗巷,潜近小千等人停身之处……

  “小师弟……”一名高头大马,满脸麻子,年约二十三、四的华衣青年,气焰嚣张的点着小千胸口,不怀好意的奸笑道:“你躲得可真远呀!这个样子,你叫我们这些师兄们,如何评鉴你在外修业的成效?”

  小千僵着一张脸,硬绷绷的道:“回禀大师兄,我没有躲,我怎么敢躲着各位师兄呢?”

  “没有?”这位大师兄冷冷一笑,忽然扬掌,“啪!”地赏了小千一记耳光。

  小千不闪不躲咬紧牙根,生受了这记火辣辣的耳刮子,他人虽未受伤,但右颊却立刻浮现红肿清咻的五爪金龙。

  茅山派这位大师兄沉着脸哼道:“你还敢狡辩!你若不是故意躲着我们,为什么没有依照我的吩咐,在指定时间之内赶回丰亭县报到?”

  小千忍气吞声道:“回禀大师兄,我是因为在丰亭县外与风雷门有了点瓜葛,才耽误了报到的时间,所以我才会尽速赶来此地,和各位师兄会合。”

  大师兄扬了扬稀疏的眉头,显然不信道:“哦!真的吗?这件事谁能替你作证?”

  其他几个茅山弟子亦在旁起哄:“对,谁能作证?若无证人,我们就要按照门规治你一条抗令不前、欺瞒尊长的大罪!”

  “他到哪儿找证人?依我看,这小千根本就是瞎掰,他分明是在欺骗咱们,藉以逃避咱们的监督。”

  “对!大师兄,别踉他罗嗦,按照戒律处治他不就得了!”

  “慢与!慢点!”小桂笑嘻嘻的自隐身处行去,摆手打岔道:“我可以替这个小老千作证,他真的是在丰亭县外,遭到风雷门二代门主的联手追杀,差点连小命都丢了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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