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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入夜,那月色凄清,阴森可怖的“北邙山”上飞来了一条

  清白人影,行云流水,飘逸潇洒至极。

  自然那是庞克赴约前来,他背上,多了一只木箱。

  刚到半山,他便停了步,那是因为他看见前面的一座巨坟上,绰立着一个无限美好的云影,是那风华绝代,艳绝尘寰的廖雪红。

  他一停身,香风袭人,廖雪红已凌波悄渡般翩然射落在他面前,然,短命的不平地面却捉狭,廖雪红没站稳,娇躯一晃,便往前栽。

  庞克未防有此,及至警觉伸手去扶时,廖雪红那一个软绵绵带着女儿家特有的醉人幽香,已整个儿地撞进了他的怀中。

  温香软玉抱满怀,更那堪隔衣触手也滑腻。

  庞克心头一震,忙自后退。

  而适时,廖雪红也忙站稳后退。只是那红云已上耳根,那地方,月色下隐发惑人的光采,那模样,柔弱不胜,娇羞欲滴,刹时,这一片山腰上好静。

  如果细细听,定可听见那小鹿儿一般乱撞的姑娘芳心。

  这静寂,令人陶醉,也令人销魂,却也令人不安。

  突然,庞克干咳一声,窘迫地道:“姑娘受惊了。”

  廖雪红猛抬玉首,娇靥上犹带乍惊还喜的三分羞,轻举皓腕理云鬓,强自镇定地道:“多谢少侠,没什么,我恭候少侠多时了。”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又目光。

  庞克心跳脸热地垂下目光,道:“何敢当姑娘恭候,我迟到一步,致令姑娘久等,内心实感歉疚。”

  庞雪红柔婉截口说道:“少侠,彼此不外,何须客气,此地不是谈话处所,还是进墓里去再说吧,容我带路。”

  说着,转身袅袅向山上行去。

  庞克一声:“有劳!”忙举步跟了上去。

  —路默然,谁也没有说一句话,但毫无疑问地,这静默,在庞克和廖雪红心之深处,都该有一种异常的感受。

  到了石室中,石榻上老人以目光迎客。

  庞克近前见过,然后卸下木箱,笑顾廖雪红道:“哎哟!廖姑娘,昨夜我只有七分把握,但一日之隔,我增添了三分,如今我已有十分把握能解廖前辈所中之毒了。”

  廖雪红“哦!”地一声,惊喜道:“少侠,这话怎么说?”

  庞克道:“哎哟!姑娘可知道,廖前辈所中之毒是什么毒?”

  廖雪红摇头说道:“我医术浅薄,少侠指教。”

  “好说!”庞克道:“廖前辈所中之毒,乃是毒中之最的‘无形之毒’。”

  廖雪红神情一震,娇靥霍然变色,失声说道:“‘无形之毒’?这,这少侠怎么会知道的?”

  庞克道:“哎哟!我昨夜就看出来了,为恐姑娘担心,故没敢说。”

  廖雪红道:“那么今夜……”

  庞克道:“姑娘,今夜我已有了十成把握。”

  廖雪红愕然说道:“廖雪红愚昧,少侠明教。”

  庞克淡淡一笑,道:“哎哟!姑娘,这件事要从头说起,当年家父传我一纸处方,说这纸处方能解百毒,并未提及

  ‘无形之毒’。”

  “所以我只有抱着七分把握一试,而今天日间,我却意外地获悉,这纸处方竟然是那‘无形之毒’独门解药的处方,所以……”

  廖雪红急急接口说道:“什么?少侠有‘无形之毒’独门解药的处方?”

  庞克点头说道:“正是,姑娘!”

  廖雪红猛然一阵激动,颤声说道:“谢天谢地,家父僵卧这多年,受尽痛苦煎熬,如今终于有救了……”

  倏地垂下玉首,想是姑娘她喜极而泣了。

  而,忽地,她带起一阵香风,扭转娇躯扑向了石榻。

  “爹!您听见了么,您听见了么?”

  石榻上老人廖祖荣,身形颤抖,老泪扑簌簌而下。

  突然,廖雪红又霍地转过娇躯,诧异地望着庞克道:“对了!少侠,令尊庞大侠何来此种药方?”

  庞克摇头说道:“哎哟!这我就不知道了,当时家父没说,我也没问。”

  廖雪红道:“那么,少侠又怎知这处方,是……”

  庞克道:“哎哟!是有人告诉我的。”

  廖雪红道:“谁?”

  庞克笑了笑道:“哎哟!姑娘可知道‘雪衣四煞’?”

  廖雪红微颔玉首,道:“我听说过,莫非……”

  庞克道:“哎哟!就是他四个告诉我的。”

  廖雪红讶然说道:“他四个又怎知这是‘无形之毒’……”

  庞克截口说道:“哎哟!姑娘可听说过‘毒尊’这一脉?”

  廖雪红神情一震,勃然变色,急道:“难道说他四人是……”

  庞克点头说道:“姑娘,他四人便是当年‘毒尊’南宫绝座下的‘白衣四奴’。”

  廖雪红脸色大变,道:“原来他四人是……”

  倏地改口说道:“这么说‘无形之毒’是‘毒尊’……”

  庞克道:“唯‘毒尊’尊主擅施此毒。”

  廖雪红美目中倏现寒煞,道:“少侠,那么庞大侠与家父,就该都是……”

  庞克摇摇头说道:“姑娘,‘无形之毒’唯毒尊南宫绝擅使是不错,但我却说家父与廖前辈绝不是‘毒尊’尊主南宫绝害的。”

  廖雪红呆了,道:“少侠,这话怎么说?”

  庞克道:“据我所知,‘毒尊’尊主南宫绝早在十八年前就死在‘哀牢’‘毒宫’前了,那位尊主夫人姬玉娘也仰药殉节……”

  廖雪红道:“也许他没有死……”

  “不!”庞克摇头说道:“这件事我知道得很清楚,南宫绝之死,是家父与十八名前辈联袂诛除的。”

  廖雪红美目中闪过了—丝煞报,道:“也许他有传人。”

  庞克摇头说道:“不可能……”接着就把不可能的理由说了一遍。

  听毕,廖雪红皱了黛眉,道:“那就怪了,这‘无形之毒’何来?”

  庞克笑了笑道:“哎哟!这又是一个谜,但这个谜并不难解……”

  廖雪红愕然说道:“怎么不难解?”

  庞克道:“哎哟!只消解去廖前辈所中之毒,一切岂不立即迎刃而解?”

  廖雪红呆了一呆,娇靥微红,赧然失笑,道:“说得是,我真糊涂,那么请少侠速施回春妙手吧。”

  庞克点头道:“哎哟!我这就为廖前辈解毒,只是,姑娘,我必须先声明,药经服下之后,廖前辈所中之毒一夜之后虽可解,口也能言,但经脉僵直过久,却非借重针炙,连续一个时辰不可。”

  廖雪红含笑说道:“多谢少侠明示,我不会再忧虑担心什么了。”

  庞克淡然一笑,打开木箱,木箱之中凡须应用之物竟然是一应俱全,他含笑递了过去,道:“请姑娘先把药煎上。”

  廖雪红伸手接过,走向了石室边。

  须臾,火升起,药煎上,她又走了过来,道:“少侠,我有点紧张。”

  庞克呆了一呆,道:“为什么?”

  廖雪红娇靥微红,道:“家父僵卧多年,如今一旦可愈,一个时辰之后便一切如常,我这做女儿的,怎不紧张?”

  庞克失笑点头,道:“哎哟!那难怪,这是人之常情……”

  廖雪红美目深注,那目光包含了太多的东西,道:“少侠的大恩大德,我不知道如何报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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