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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神箭连飞穿云惊小侠 飞刀一掷劈果救佳人(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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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书童跳跳蹦蹦,跑去捡那地上的乌鸦,忽道:“咦,这乌鸦没受半点伤竟然死了,这是怎么射的?”陈天宇吃了一惊,看那乌鸦果然毛羽完整,没半点伤,那支没镞箭掉在旁边,箭杆上也没沾半点血。心知这乌鸦之死,乃是受杆的激荡之力震伤内脏所致,心中惊道:“这乌鸦飞在高空,给利箭射死不足为奇,给箭杆震死,那汉子的手劲内力可真是惊人。” 陈天宇闷闷不乐,随书重返家,回到家中,只见父亲正在客厅与老师谈话。他的老师姓萧名青峰,年约五旬,相貌清癯,三绺长须,背微佝偻,活像个科场失意的老儒。 萧青峰正是陈定基被贬那年请来的。那年陈定基方任御史,官场应酬甚多,无暇亲教儿子,有位朋友便荐了这位教书先生来,陈定基接谈之下,见这人学问果然不错,便聘用了。不久,陈定基就因上章弹劾和绅,被贬西藏,陈定基本来不好意思要他同赴边疆,却是他坚持同往,说是宾主相得,与其在中州落魄,不如同赴边荒。陈定基感他意诚,待他有如家人。 陈天宇向父亲和老师请安过后,陈定基道:“宇儿,你到哪里去了这么久?以后可不准单独一人去玩。”江南插嘴道:“有一队卖唱的来了,今晚可能有戏看呢。”陈天宇横他一眼,江南说溜了嘴,忽道:“教书先生,你见多识广,可见过有人用没有箭镞的箭射乌鸦么?”萧青峰道:“什么?”他面色突然变得惨白,陈定基慌道:“萧先生你怎么啦?”萧青峰道:“天时不正,敢情是感冒了。”陈定基道:“江南,扶先生进房歇息。”陈天宇道:“先生不舒服,你不准多话,扰他不安。”江南道:“知道啦。”偷偷向陈天宇扮了一个鬼脸,心道:“我又不说你接箭之事,你急什么?” 陈天宇心中极是奇怪,不明先生何以如此骇怕。只听得父亲说道:“以后你可不要单独去玩,没事最好留在家中。你知道吗?去年尼泊尔国的廓尔咯族入侵西藏,被我们天朝派兵打退,他们实不甘心,听说他们派遣刺客入来,要尽杀大清的官员,现在驻藏的官员,没有护卫陪着,谁都不敢随便走动。”陈天宇怒道:“真的?他们敢这样的大胆?”陈定基道:“这是福大帅总部传出来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福大帅即福康安,有人说他是乾隆的私生子,事属无稽,难以入信。不过他是乾隆皇帝最宠爱的大将,却是事实,乾隆重视边疆,所以派福康安做驻藏大臣。总部设在西藏的首府拉萨。 陈天宇听了虽觉愤怒,却也不放在心上。这晚他父亲一早就叫他睡觉,他却翻来复去的尽在想那群卖唱的流浪者,那个神箭惊人的射手已叫他猜不透,那神秘的藏族少女的影子更是留在脑中,挥之不去。只要一闭上眼,就仿佛如在眼前。那冰冷的目光,那石像般的脸孔,竟像是在黑暗中偷偷的瞧着他。忽听得远远传来一阵咚咚的鼓声,又是一阵铜钹声和喇叭声,声音单调之极,不论是敲、打、吹、拍,总是不紧不慢,音调节奏几乎毫无变化。陈天宇知道,这一定是那群流浪者在草原演出,他独自在黑夜之中,听这单调的毫无变化的音响,不觉有些毛骨悚然。 第二日一早,陈天宇刚刚睡醒,忽听得江南在外面说道:“喂,你信不信,我昨夜见了一个女鬼。哈,真的,不骗你,一个女鬼!” 陈天宇吃了一惊,只听得江南往下说道:“哈,那女鬼披着两条红绸,假发拖到腰间,戴着一个三角形的面具,又长又宽的舌头从口中耷拉出来,她还跳舞呢,转呀转的转得快极了,我瞧都瞧不清楚。哈,她腋下还插着两柄短刀,跳完了舞就大翻筋斗,那两柄刀明晃晃的,叫人见了惊心,可是她大翻筋斗,却一点也没受伤。后来她演完了,把假发一除,面具一拉,哈,你猜怎么样?美丽啦,我所见过的藏族少女,没有一个比得上。只是面孔冰冷的,哈,还是像一个女鬼!”原来他是和看门的老王说话,说的是昨晚所看的戏,陈天宇一听,就知他准是说那个神秘的藏族少女。 看门的老王哼了一声,冷笑道:“你这小子皮痒啦,老爷吩咐我们不要随便外出,你却偷偷一个人溜去看戏。”江南哈哈一笑,怪声怪气的回道:“我一个人溜去看戏?哈,老王,你又猜错啦!你绝对料想不到,咱们的教书先生也溜去看啦,咦,说起来可比那女鬼还怪,咱们的先生哪——”刚说到这里,陈天宇已急急开门出来,立即喝道:“江南,你这多嘴的毛病几时才改?快进来替我收拾房间。”老王见少爷生气,悄悄走开,江南伸了伸舌头,走入陈天宇房中,做出一副受委屈的模样道:“少爷,你这两天怎么这样凶呵?” 陈天宇掩上房门,道:“你说,萧先生昨晚怎么样?”江南噗哧一笑,道:“原来是少爷想听故事。据我看啦,咱们的先生也是个大有本事的人,昨晚人挤得很,我挤了满身臭汗才挤了进去,给后面的人推呀碰呀,兀是立不住脚步,浮浮的,可咱们那位先生呀,你别瞧他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他可站得很稳,那些人挤到他的身边,就像潮水般的两边分开,碰都没有碰着他。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法儿?我奇怪极啦,想过去问他,人又挤,那女鬼又上场了,我就没有过去。谁知看完了那场女鬼的戏,他已经不见了,有心来看戏嘛,怎么只看了一场就走,少爷,你说他可是不是一个怪人?”陈天宇面孔一板,道:“江南,萧先生的事,只准你说给我听,其他的人,不论是老王,甚至是老爷,都不准你说,你若说了,我就撕你的皮,不,我就再也不理你。”江南笑道:“你不理我比撕我的皮还难受,好少爷,你放心,这回我不再多嘴啦。”陈天宇与江南平素玩在一起,本来没有什么主仆之分,知道他的脾气,一说不理他,他就不敢再俏皮了。 陈天宇洗过脸,吃了早点,江南又进来道:“老爷叫你。”陈天宇心道:“又叫我做什么?”出到厅堂,只见父亲面色沉暗,道:“土司今天要见你,可不知有什么事情。这土司脾气极坏,连我们朝廷命官都不大放在眼里,我来了八年,也只见过他几面,今儿他却特别派人请我去吃饭,还指名请你一道去,你快快换衣服吧。” 陈天宇奇道:“我又不认识他,为何他指名要我同去,我不去!”陈定基道:“我在他的辖地为官,他是主,咱们是宾,宾主理应和好,何况咱们有许多事情还要仰仗于他,官场之中,家人子弟互相来往也属寻常,他既有请,怎能不去?你少闹少爷脾气!”陈天宇无奈,只好换了衣服,随父亲去拜访土司,宣慰使乃是文官,只有几十名护卫亲兵,陈定基挑来挑去,好半天才选出八名相貌魁梧勇武有力的兵丁作自己的随行卫士。 正待出门,忽听得门外马嘶,家丁进来报道:“俄马登涅巴求见大人。”陈定基又惊又喜,说道:“真是俄马登涅巴吗?怎的只是他一人前来?”“涅巴”乃是西藏的官衔,每一个土司下面分设四个涅巴,掌管军政民刑,权力甚大,每一涅巴出门之时,都是仆从如云,从无单独一人出现,是以陈定基有此一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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