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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这顿饭下肚,他又是精力充沛,很想到外面走动一下。

  他过去,拉开门,一只手霍地从外面伸人,几乎落在他的肚子上。

  纤纤素手,食中两指勾起。

  血奴要挖人眼珠之时,手就是那个样子。

  这只手的主人却不是血奴,是另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王风只是一怔,小姑娘差点没给他吓死。

  她刚要叩门,门突然打开,眼前出现了恶鬼一样的一个人,不吃惊才怪。

  王风一身泥污,披头散发,面色死人一样,也的确像个恶鬼。

  他似乎知道小姑娘为什么一面惊惶之色,展开那笑脸,温声道:“你找谁?”小姑娘喘一口气,拍拍胸口道:“你原来是一个人。”

  王风道:“所以你不必惊慌。”

  小姑娘的面色仍未回复正常,颤声道:“玉风也就是你?”

  王风笑道:“如假包换。”

  小姑娘不禁亦噗哧一笑,道:“有人叫我来找你。”

  王风道:“谁?”

  小姑娘道:“甘老头。”

  王风一愕道:“甘老头又是什么人?”

  小姑娘诧声道:“是个铁匠,你不认识他?”

  王风道:“不认识。”

  小姑娘道:“这可就怪了!”

  王风道:“有什么奇怪?”

  小姑娘道:“方才他拿来一包东西,叫我交给你,说是你叫他打造的。”

  王风一愕,忽然道:“我的确有东西拜托一个朋友找个铁匠打造,莫非他将那件事交给甘老头了。”

  小姑娘道:“我们这里只有甘老头一个铁匠。”

  王风恍然道:“哦?大概他又在忙着,索性叫甘老头直接拿来给我,东西在哪里?”

  东西就在小姑娘手上。

  是一个扁平的小铁盒,开口焊上小小的焊药。

  王风接在手中,转回房内。

  小姑娘也没有再说什么,自行离开。

  王风一转身,面色就由恍然变做愕然。

  他在这里根本没有朋友,也并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找铁匠打造,只是不想那个小姑娘再起疑心。

  这个铁盒子显然是送给他的。

  他绝不相信鹦鹉楼这里还有第二个王风。

  到底是别人的主意还是甘老头自己的主意?盒子里装的又是什么东西?

  他拿起盒子摇了摇。

  叮当的一声从盒于里传出。

  他想想,将盒子放在桌上,抽出腰间的短剑,挑开盒口上的焊药,然后将开口对着墙壁扳开,那即使盒子里还藏有毒药暗器也没有关系,然而盒子打开后,只有大小两柄青铜钥匙,放在一团棉花夕卜钥匙上结着铜锈,无论怎样看来都不是新近打造的。

  王风傻了眼。

  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拿起钥匙,取出棉花,盒底下赫然放着一张白纸。

  那是一张地图,简简单单画着一个庄院。

  墨画的地图,上面却有两个大红色交叉,一个在转墙旁边,一个却是在一座小楼之上,旁边还有两个字──血奴。

  这莫非是血奴着人送来的东西?

  地图上的庄院也许就是李大娘的庄院,那座小楼也许就是血奴居住的地方。

  两个红色的交叉,也许就是两柄匙孔的所在。

  血奴是要他到那里去找她?

  王风实在难以相信。

  到了那里并不难见到李大娘。

  为了阻止他见李大娘,血奴已两次要挖掉他的眼珠,方才的一次还加上一脚。

  如果不是血奴又是谁?

  王风决定走一趟。

  “李大娘的庄院在哪里?”“不知道。”

  王风在街上问了十多二十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李大娘的庄院在这个地方竞不如鹦鹉楼惹人注目?王风不相信。

  转过一个弯,他再问。这一次,他是问一个小孩子。初生之犊不畏虎,那个小孩子甚至将他带到庄院的门前。

  这个庄院赫然就是那张纸上描画的庄院。漆黑的大门紧闭,两边是三丈高墙,墙上倒插着锋刀。门外没有人,门里亦听不到任何的声响,整个庄院沉浸在一种莫名的神秘阴森之中。

  王风没有在庄院门前逗留,他绕着庄院一路走去。庄院占地极广,完全独立,周围并没有接连房屋,树都没有一棵,却横跨一条溪流。溪流之上亦是高墙,出入口都装上铁栅。庄院的后面还有一道门,铁门。

  铁门上有一个匙孔。王风手握着两柄钥匙,实在想走上前去试试。铁门后可能还装有铁闩,那两把钥匙可能与这道铁门完全没有关系。凭这样进去的话,他极有可能被人当做个贼,如果给血奴知道,一定又走来挖他眼珠。现在绝不是时候。

  他绕过铁门,向旁边的一条小巷走去。走出了这条小巷之后,他忽然想起了那个甘老头。这两把钥匙虽不是甘老头打造,开口的焊药总该是甘老头弄上去的,最低限度可以告诉他,那是什么人交托做的事情。要问甘老头的店子比李大娘的庄院容易得多了。他随随便便地找个人一问,就问了出来。

  那是间小小的铁铺,墙壁已被火熏黑。一个小孩子正在拉着风糟。炉火熊熊地飞扬,站在那前面的一个老头儿似乎已被烤干。他赤裸着上身,肋骨根根可数,那张脸亦是干尸一样,灰白的须发卷卷曲曲,也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因为经年累月伴着火炉,被火烘成这样。他一只手拿着铁锤,另一只手拿着火钳,正在打着一柄菜刀。王风走过去,打了个招呼:“甘老头。”

  甘老头仿如未觉,锤子往刀上继续捶了几下,举起头来望一眼,转回去,又举起铁锤捶下。

  铁匠的耳朵据讲大都不怎样灵敏。

  王风走前两步,正想再叫一声,甘老头的手忽然停下,偏过头来,发红的眼晴盯着王风,道:“方才是你叫我?”王风点头。甘老头道:“你要打什么?”

  王风道:“我叫做王风。”

  甘老头一怔,说道:“我并没有问你的名字。”

  王风顾自问道:“你是不是曾经叫人给我送来一只铁盒子?”

  甘老头道:“是有这件事。”

  王风道:“那只盒子可是你送给我的?”

  甘老头立即摇了摇头,道:“我根本不认识你。”

  王风道:“那是谁?”

  甘老头道:“你自己应该知道。”

  王风苦笑一声,道:“我只知道你叫人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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