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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两个人就一如两个没有生命的木偶,既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这哪里还像一对夫妇?莫说是夫妇,连陌生人都不如。

  两个陌生人清晨相遇,有时也会打一个招呼,更不会远远看见,就企图回避。

  崔北海不免心中一阵悲哀。

  终于还是他首先开口,道:“这么早你去哪儿?”

  易竹君嗫嚅道:“到荷塘那边去散散心。”

  崔北海道:“是为了什么?竟这样烦恼?”

  易竹君没有作声。

  崔北海也不追问,叹了一口气,道:“那边的杏花已快飞尽,要看的确就得趁现在这个时候,去走走也好。他虽然说好,脚下并没有移动半分,目光也没有回转,仍是望着易竹君。他似乎完全没有意思陪同易竹君到荷塘那边。易竹君仍不作声,也没有举步。崔北海又叹了一口气,道:“你还等什么?”

  易竹君轻声问道:“你不去?”

  崔北海反问:“你希望我去?”

  易竹君又不作声,仿佛不知道怎样回答。

  崔北海凄然一笑,道:“我也想陪你去走一趟,只可惜我还有事等着要办,去不得,还是你自己去好了。”

  他笑得这么凄凉,眼中也充满了悲哀。他真的去不得?

  真的有事等着要办?

  易竹君没有问,垂下头,默默地举起脚步。

  崔北海亦是默默地瞪着眼,看着她从自己的身旁走过。

  走出了半丈,易竹君的脚步便开始加快。

  崔北海即呼一声:“竹君!”

  这一声叫得非常突然,语气亦非常奇怪。

  易竹君给他这一声叫住了。

  刚开始加快的脚步应声停下,却没有回头。

  崔北海一声“竹君”出口,连随放步追上去。

  是不是他突然改变了主意,要陪易竹看到荷塘那边散散心?

  易竹君等着他追上来,脸上并没有丝毫欢愉之色,也没有回头。

  崔北海一直走到易竹君的身旁,才停下脚步。

  易竹君终于忍不住回头,低声问道:“什么事?”

  崔北海没有应声,一双眼睁得老大,盯着易竹君的左手。

  易竹君的双手都深藏在衣袖之内,他盯着的其实也就是衣袖。

  翠绿如碧的衣袖之上赫然有一片触目的红色,红得就像是鲜血。

  易竹君一瞬间亦发觉崔北海在盯着什么,下意识一缩左手,崔北海比她更快,已将她这只左手握住。

  易竹君似乎被他握着痛处,一皱眉,面上露出了痛苦之色。

  崔北海没有看见,他的目光仍在那衣袖之上,忽问道:“你的左手怎样了?”

  易竹君浑身一震,嗫嚅着道:“没有事。”

  崔北海冷冷地道:“没有事又想会有血流出来,衣袖都染红?”

  “那莫非不是你自己的手臂流出来的血?”

  他再问这一句,却不由分说,自行将易竹君左手的衣袖拉起。

  易竹君的手臂晶莹如玉,小臂上赫然缠着一条白布。

  白布的一边已变成了红色,已被血湿透。

  崔北海面色一寒,道:“这是什么回事,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

  易竹君吞吐吐地道:“我方才裁衣,一下不小心,给剪刀伤了手臂。”

  裁衣?剪刀?她那把剪刀到底怎样拿的?

  怎会将手臂伤得这么厉害?

  崔北海心意一动,道:“给我看看你到底伤成怎样?”

  也不等易竹君表示意见,他就将那条白布解开来。

  果然伤得很厉害。小臂上五六寸长,深有两三分的一道血口,血犹在渗出。

  这怎会是剪刀弄出的伤?

  崔北海细看一眼,当场就变了面色。一一是创伤!

  他心中大叫,一个字却说不出来。

  他深信自己的判断绝对没有错误。应该没有错误。

  要知他到底也是一个用剑的高手,是否创伤也应该可以分辨得出。

  ——她为什么要骗我?

  崔北海的目光不觉移到易竹君面上。

  易竹君一脸惊俱之色。她惊惧什么?

  崔北海怔怔地盯着易竹君,心中的恐惧绝不在易竹君之下。

  ——她不懂武功,也没有理由无端用剑,怎会是自己用剑刺伤自己?

  ——不是她,又是谁?

  ——在这个地方,谁敢用剑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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