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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也就在这剎那,崔北海人已向窗上飞起!

  “嗡”一声,七星绝命剑抖得笔直,人剑合一化成一道飞虹,飞击那吸血蛾!

  剑锋未到,凌厉的剑气已激荡,“哧哧”两条火蕊在剑风中熄灭!

  整个书斋一暗,一声与人一样的惊呼突然响起!绝不是崔北海的声音。

  声音尖而娇,竟然是女人的声音!哪来的女人?

  书斋就只有崔北海一个男人。

  这女人的声音竟是那只奇大的吸血蛾口中发出!

  惊呼声一起,那只奇大的吸血蛾就魔鬼般通透,魔鬼般向窗口飞逝,魔鬼般消失!

  崔北海一剑刺在虚无之中!他的人却落在浮盘的边缘之上!

  火光照亮了他的人也照亮了他的剑!

  剑尖上赫然闪着血光!崔北海将剑移近眼前细看。

  的确是血,豆大的一点鲜红的鲜血正染点剑尖!

  崔北海以指蘸血!血竟然仍有微温!那来的鲜血!

  剑虽然刺入虚无之中,却也是那只吸血蛾还未消失之前所在之处!

  这一剑莫非已刺中那只吸血蛾?

  这点血莫非就是那只吸血蛾的血液?

  蛾血怎会是红色?蛾血又怎会温暖?

  莫非那只吸血蛾真的是一只蛾精?一只蛾妖?

  那要是事实,必然是一只女妖精!

  方才她发出的那一声岂非就是女人的声音?

  崔北海站在浮盘的边缘上,瞪着手指上的血,一脸的惊恐之色。

  他无意低头望一眼,心更寒,血更冷,冷得已像要冰结。

  一盘的伤蛾,碧玉般铺满了水面,鱼鳞般起伏,正在垂死挣扎。

  那种呻吟一样的奇怪声响已更强烈。

  触目惊心,入耳同样恐怖。

  崔北海几乎已怀疑自己是置身地狱之内。

  他的目光一转,忽落在窗前的地上,又是一滴血!

  崔北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形又飞起,穿窗而出!

  窗外有风;天上有月,月明风袅。

  崔北海越窗落地之时,月却正隐入云中。

  庭院随而变的阴沉起来,温暖的春风也仿佛森冷。

  近窗的地上因为照著书斋内透出的亮光,仍可以看得清楚。

  地上也有一滴血,崔北海那一剑刺得倒不轻。

  那只蛾妖精虽然魔鬼般隐没,但它伤口滴下来的血液却暴露了它的行踪。

  追着地上的血渍也许就能够找到它藏身的地方。

  崔北海却已不能望得更远。

  月已完全隐入了云中,庭院由阴沉转成黑暗。

  他突然回身跃入房中,房中有灯火,他准备取过灯火追下去。

  身形一落下,他整个人就怔在那里。

  浴盘仍然在盆中,铜钵上的火蕊也仍然在燃烧,盘附近地上那的些伤蛾却已一只都不见。

  盘内铺满了水面的吸血蛾亦己完全消失。

  他们已负伤,不能再展翅飞翔,怎能够离开?

  崔北海一个箭步窜到木盘旁边,瞪大了眼睛,往盘里望去!

  火蕊虽然熄灭了四条,还有三条在燃烧,仍照出光亮,他看得非常清楚。

  一只蛾的确已没有,一盘的清水却变成了血水!

  那些吸血蛾莫非就是化成血水?崔北海一剑探入血水之中。

  剑还未进入血水之中,那一盘血水已完全幻灭。幻灭的只是血,不是水。

  盘中仍载满了水,清水。崔北海那一剑哪里还探得下去。

  他突然回顾窗前那边,那边的地上本来有一滴鲜血,可是现在仿佛渗入地下,完全消失。

  他惊顾自己的手,他曾以手指蘸血,还感觉到那点血的微温,可是他那只手指之上,现在那里还有血?这难过是幻觉?这难过是魔血?

  崔北海不知道。这种事情尽管连他都难以相信,却又不能不相信。

  清水?血水?

  连他都难以相信的事情,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

  他苦笑,也只有苦笑。

  三月十一日。东风又吹,落花如雨。

  崔北海没有站立在落花中。他站立在走廊上。

  也有落花被东风吹入廊中,他却没有再去接。

  他怕落花上又伏着吸血蛾,当他接在手中时,又刺他的手,吸他的血。

  他望着那些落花,心中却全无伤春之意。

  什么感觉都没有。他的目光呆滞,心也已有些麻木。

  恐惧、失眠,一连十天在这种情形之下,他还能够支持得住,没有变成疯子,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他也没有发觉易竹君的走来。

  易竹君同样也意料不到这个时间竟会在这条走廊碰上崔北海,这条走廊已远离书斋。

  这条走廊曲曲折折,崔北海不是站立在当中,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她发觉崔北海时,已经来不及闪避了。

  一瞥见崔北海,她的面上就露出惊惧之色,那身子一缩,竟真的企图闪避。

  只可惜崔北海虽然没有看见她,但她的脚步声己够响亮,已足以将崔北海惊醒。

  崔北海缓缓回头,呆滞的目光落在易竹君的身上,突然一凝,瞳孔同时暴缩。

  “蛾……”

  崔北海一个蛾字出口,话声便中断!

  易竹君今天穿了一袭翠绿的衣裳,翠绿如碧玉,就像蛾身,蛾翅那种颜色。

  崔北海就像是惊弓之鸟,看见这种颜色,不由就想起吸血蛾。

  他的手旋即握在剑上。

  幸好他总算看清那是一个人,是他的妻子。

  跟着出口的说话立即咽回,却没其它任何话说,他只是怔怔地望着易竹君。

  易竹君没说话,面上的惊惧之色却更浓,就像是遇上了一个疯子。

  一个人遇上了一个疯子,那个疯子又是目露杀机,手上握利剑,当然最好就是赶快开口。

  易竹君没有开口,也不能开口。因为她是这个疯子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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