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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朱猛已吓出一身冷汗,酒意全消,左闪右避只顾去抢兵器。

  他终于从兵器架上抢到了一把关王刀,只可惜,就在他刀在手的剎那间,管中流的剑已刺了他的眉心。

  无敌门的人,看见朱猛也被刺倒,那还不大乱,四下逃命!

  七宝、六安已等在门外,虽然年纪轻,剑法也颇为辛辣,先后砍倒不少人。

  管中流剑下更不留情,就像是斩瓜切菜似的,那袭雪白的披风已经被溅上无数点鲜血。

  鲜血如春花盛放,而无敌门的人,却触目惊心!

  冒着热气的沸水,宽大的木桶,管中流浸身木桶中,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舒服。

  溅满了血花的那裳披风,悬在他对面的墙壁上。

  管中流的目光突然凝结,吁了一口气,道:“好美的血!”

  琴剑二童侍候在一旁,却看不出血美在哪里。

  “没有什么事,比杀人更痛快的了。”管中流的语声简直就像在呻吟。

  七宝、六安相顾一眼,没有作声。

  管中流随即放声大笑起来。

  赵老板却就笑不出来了,后院死了那么多无敌门的弟子,他实在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他慌得要命,所以第二天,店小二去找他的时候,是在床底下将他找出来的。

  店小二语不成句,他不耐烦,跟着那个店小二来到后院,看究竟之后,又昏了过去。

  哦嵋双秀的坟墓之前,多了好一些香烛,还有数个人头。

  鲜血淋淋的人头。

  独孤凤、公孙弘这时候并骑奔在镇东十里外的一条小道上。

  风吹舞着披风,阳光轻柔,独孤凤已完全忘记了昨夜的事情,粉脸含笑,策马如飞。

  公孙弘看见独孤凤这样,心情就更开朗。

  长空万里,白云如飞絮。

  叮当铃声忽起,一只白鸽掠空飞过,公孙弘应声抬头望了一眼,脱口道:“是我们的信鸽。”

  话还未完,叮当铃声又起,又一只白鹄从后面飞来。

  公孙弘一皱眉,突然取出一个铜哨子,吹了几下。

  那只白鹄立时转向他们飞投下来,公孙弘一面接在手中,一面道:“一定发生了事情。”

  他随即从鸽腿缚着的铜管抽出了一张字条,摊开来一看,面色就大变。

  独孤凤急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公孙弘道:“十三舵被挑,我们所有弟子无一幸免!”

  “什么?”独孤凤亦自变色。

  “我们快赶回去一看究竟!”公孙弘急勒转马头。

  尘土一阵飞扬,双骑原路奔回。

  “是哪一个做的!”公孙弘间这句话的时候,与独孤凤已置身兴隆客栈内。

  公孙弘一把当胸揪着个赵老板,大声喝问。

  赵老板牙关打战,好容易才道出几个字:“他叫做管中流。”

  “管中流?”公孙弘接着问道:“是什么样子?”

  “很年轻,穿著一身白衣服,带着两个童子,叫什么……什么七宝、六……”

  “是不是七宝、六安?”

  “是……”

  “这个人是不是有洁癖,吃东西也要换上自己携来的一套碗筷。”

  “是……”赵老板看来已随时都会昏过去。

  “原来又是他!”独孤凤咬牙切齿!

  “现在他去了哪儿?”公孙弘又问。

  “据说是往枫林渡去了。”

  “枫林渡乃是去武当的必经之地,难道这个人竟然是武当派的人?”

  独孤凤道:“即使不是,也必是上武当山去的。”

  公孙弘沉吟道:“师父不是吩咐了寒江钓叟在附近监视武当派的动态了吗?”

  “是这样吩咐的。”

  “我们立即飞鸽传书,叫寒江钓叟在中途拦住!”

  “好!”独孤凤立即往外奔,公孙弘追前一步,突然又回头,盯着赵老板道:“老板,我们现在只管听你的,若是有半句虚言……”

  “要你像那个茶壶一样!”独孤凤在门外应声回头,手一挥,“哧”的一把柳叶飞刀飞向赵老板身旁桌上放着的那个茶壶。

  寒光一闪,茶壶一分为二,飞刀去势不绝,夺地插在床上。

  赵老板一惊,又昏迷过去。

  江流滔滔。

  已近黄昏,未到黄昏。

  一个戴着竹笠的老渔翁坐在江边的一块大石上,垂竿独钓。

  竿是墨绿色,钓鱼竿比一般的粗上很多,在斜阳下闪动着白芒。

  筐中无鱼,老渔翁面目在竹笠阴影中,看不清是否已感到失望,他的一双手却仍非常稳定。

  一叶轻舟顺流而来,管中流独立在舟首,好象在欣赏着两岸风光。

  七宝、六安坐在中间,对于坐船似乎还不怎样习惯,后面是一个渔家,一支长竿催舟前行。

  舟荡过,老渔翁双手陡动,竿扬处,鱼钩拽着丝线从水中飞出,“飕”的一声,钩在舟尾木板上!

  那叶轻舟的来势,立时停顿,老渔翁双臂接竿,竿弓起,那叶经舟竟硬硬被他拖近岸来。

  他钓的其实并不是鱼,是人。

  操舟的渔夫大惊,七宝、六安看见管中流若无其事,也只是回头看着老渔翁。

  舟已经靠近岸边,管中流身形终于拔起,凌空猛一翻,落在老渔翁身边。

  他神态自然,竟然还带着一丝微笑。

  七宝、六安相继上岸,掠到管中流身旁,管中流的笑容更盛。

  老渔翁并没有偷袭他们,一收鱼钩,缓缓地转过半身。

  管中流这才道:“有劳你老人家。”

  老渔翁“哦”的一声,道:“你知道老夫是哪一个。”

  “以鱼钩钓竿为兵器,除了湘江渔隐,还有谁?”

  “湘江渔隐算是什么东西?”老渔翁语声不悦至极,道:“用鱼钩钓竿做兵器的,谁说只得他一人?”

  “本来还有一位寒江钓叟。”管中流冷笑道:“但是以他老人家的身份,又怎会呆坐在岸边等我?”

  “好小子,好利的嘴巴!”老渔夫霍地取下大竹笠,露出苍苍白须、白发,一张刀刻一样,满布皱纹的脸,道:“我就是寒江钓叟!”

  “真的是你老人家?”管中流佯作惊讶道:“恕晚辈失礼,不知道你老人家有何指教?”

  “管中流!”钓叟暴喝道:“你挑我无敌门十三舵,杀我无敌门的弟子,老夫现在就要与你算清楚这笔账!”

  “老人家是无敌门的人?”

  “不错──唯天为大,如日方中!”

  “敢问老人家,在无敌门中,身居何职?”

  “护法!”

  “这晚辈就不明白了。”管中流冷冷一笑道:“老前辈享誉江湖数十年,以老前辈的声名地位,又怎会屈居人下,沦落为护法?”

  “少废话!”钓叟一沉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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