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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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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还是要去说一声,前些时,无敌门有命令下来,一看见陌生人就要去报告。” “算了,你这把老骨头,还跑来跑去干什么,那只是三个道士,又不是什么江湖汉,倒不如省些气力,去招呼客人,我们这个窝,已很久没有客人来了。” 老公公笑笑道:“说不定那三位道长还懂得指点迷津,看出我什么时候、又如何才能转运。” “就是转头就天降横财,你这把年纪,也享不了多少,别再想了,还不去收拾一下那边的房间。” “这就去了──”他们的语声并不响亮,在门外的木石却全都听得清楚,倒退回青松身旁道:“师父,这里已经是无敌门的范围了。” “何足为奇?”青松负手在厅中,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今夜,我们还是安静不了。” 木石一怔道:“他们不会去通告的。” “只可惜,我们已经在无敌门的监视中。” 木石不明白,青松实时回头望门那边,三下敲门声实时传来。 青松吩咐一声道:“铁石开门。” 门打开,四个红衣汉子当门而立,一见铁石即问道:“青松道长可在此?” “贫道在这里。”青松缓步跺出了厅外。 那对老夫妇已闻声走出来,一见那四个红衣汉子面色大变。 青松实时回头一揖,道:“惊扰两位老人家实在很过意不去!” 那对老夫妇如何还说得出话来。 一个红衣汉子接道:“贵客光临,有失远迎,接待不周,尚祈恕罪。” “言重!”青松上前,铁石、木石,护在左右。 “前面水云镇五福客栈内已经为三位道长准备好美酒上素,还准备了三间上房,敝门水云镇分舵上下一百七十二人,亦已在镇口恭候多时。” 青松淡然一笑,道:“贫道三个自然不能够让贵舵上下等得太久,铁石──”铁石立即走过去拉马。 那四个红衣汉子也有马骑来。 两个随即纵身上马,喝叱一声,策马在前引路。 这时候黄昏已逝。 夜色越深,灯光就越明亮。 百数十盏灯笼,分成两列,由五福客栈一路排列到镇口。 灯光明亮,长街犹如白昼! 那百数十个无敌门弟子一式红衣,腰挂钢刀,手执灯笼,立在长街两旁。 他们一个个挺胸凸肚,立得笔直,一语不发。 灯光下红衣如血,他们的眼瞳也彷佛已充血。 天地静寂,长街无声。 未入市镇,已见灯光。 那两列灯光,就像是两条发光的巨蛇,黑夜中彷佛已张开了血盆大口,只等青松三人投进来。 “师父你看!”铁石举手指向市镇那边。 木石接上口道:“无敌门好大的派头,这绝无疑问,是做给我们看的!” “有日无敌到武当,我们弄个更大的排场,让他知道我们武当的气派,只在他无敌门之上。” 青松只是淡然一笑。 三骑终于走在长街上,“的得”蹄声,敲碎了长街的静寂。 “呛”的百数十个无敌门弟子突然拔刀出鞘,一声吆喝。 刀光如云,红衣如铁,吆喝声却像是霹雳一样。 灯光纷摇,一时间彷佛就天崩地裂。 铁石、木石勃然变色,青松却始终若无其事。 刀出鞘,一照面,“呛”地又入鞘,动作划一,显然已久经训练。 这到底是致礼还是示威,当然就只有无敌门的弟子才清楚。 青松这才单掌靠前胸,诵一声“无量寿佛!” 神态安详,语声平静。 夜未深,房中灯未消。 精致的房间,明亮的灯盏。青松独坐灯旁,手抚那半边玉佩。 凤刻仍然在佩中,也当然不会破佩飞出,翱翔在九天。 青松目光落在佩上,却有一种凤欲飞的感觉,他的神色很奇怪,好象是考虑着一件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站起身子,移步到窗前。 窗户半开,下望长街,有几个无敌门的弟子在浚巡。 青松的在窗前出现,立即就引起他们的注意,先后抬头望上来。 青松随即将窗关闭,走回窗旁,将灯火吹灭。然后他身形一动,掠到另一面窗户之旁。 这个窗户之外,是客栈的后院,也有无敌门的弟子在来回逡巡。 青松算准了距离,身形一动,一缕轻烟般掠出,掠过后院,落在靠墙的一株丹桂上。没有人发觉。 丹桂飘香,青松身形再动,带着丹桂的余香消失在迷蒙夜色中。 夜更深!新月一钩,斜挂天际,月色流如水,凉如水。 青松的身形亦水流一样,飘逸无声地掠至那道高墙下。 四丈高墙,月色下更显得高拔! 青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形直往上拔起来,他轻功虽好,但要一口气,拔上四丈高,亦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拔起了三丈,身形一顿,却在未下沉之前剎那间,他的右脚尖已点在左脚背之上,竟然又现向上拔起了一丈多高来,一翻,就上了墙头。 这就是武当七绝之一的──梯云纵! 高墙内花木扶疏,是一个精致的院子,一边竟然还有一个小小的池塘。 水平如镜,院静无声。 池塘畔,有一座两层的小楼,上层现在仍然有灯光! 窗纸被灯光映得雪白,那之上,有一个女人的投影。 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那个女人的影子在窗纸上彷佛已经凝结,雪白的窗纸,孤独的黑影,看来是那么美丽。 美丽而凄凉。 青松掠上墙头,就看到了窗纸上那个孤独而美丽的影子,他彷佛也感到了那份孤独,那份凄凉,忽然发出了一声叹息。 深沉的叹息声中,他身形犹如轻烟一样掠下高墙,掠过花木,贴着水面掠过那个池塘,落在小楼下。 楼中人毫无所觉,影子一动也都不动! 青松仰望着窗纸上的影子,探怀取出了两校铜钱。 他稳定的手竟然微微颤抖了起来。 什么事令他如此紧张? 手终于恢复稳定,青松手一扬,两枚铜钱飞上了半天,“叮”地一撞又分开,各划了一个半弧,“笃笃”地嵌入窗楼之内。 “叮”的那一声之中,窗纸上的影子一颤,“笃笃”声响之后,已移近窗前,手抬起,又放下。 青松看在眼内,身形欲动。 一个幽怨的女人声音实时从楼内传出来道:“你来了?” “我来了。”青松叹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了这个地方了呢!” “怎么会?” “可是你到今夜才再来。” “这为了什么,你应该明白。” “我实在太明白了。”跟着是一声冷笑。 青松垂下头,道:“我知道,实在太对不起你……” “你今夜到来,就是要告诉我这句话吗?” 青松无言。 女人幽地地叹了一口气,道:“很多事我都知道。” “九月初九之后,无论如何,总该有一个了结了。” “你有几分把握。” “十分。”青松的语声充满了信心。 “然后又怎样?”女人问道:“你放下武当,不做武当的掌门?” 青松点头道:“也应该放下了。” “然后呢?” “我没有忘记答应过你的事。” “你真的没有忘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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