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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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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名剑风流 父子情仇 骤来的黑暗中,这武林枭雄早巳运气于掌,暗暗戒备,只要厅上稍有异动,他自信掌上的真力,足可应付一切! 黑暗中只听脚步声往来奔腾,自然是那些去取灯火的灵蛇门下。 接着,十几条壮汉,个个手中拿着不同的灯火,飞奔而来。 光线骤明。 就在这光线骤明的刹那间,大厅中间却发出一声惊呼! 那蒙面风氅的“人命猎户”自从“清风剑”等人一入大厅,便合上双目,表示看不惯这一群名剑手的狂态。 灯火一暗,他更落得清静,哪知此刻光线骤亮,他却赫然发现一个身穿衰衣,低带笠帽的高大汉子,悄然立在他面前,一手拉掉了他蒙面的丝巾,他心中大怒,这簑衣汉子却已惊呼出声来。 所有目光,随之望去,只见这簑衣大汉一声惊呼后,手掌一抬,掀开了笠帽,扯落了蓑衣——满头乱发,一身黑衣…… 赫然竟是那乱发头陀。 他独目之中,闪闪发光,他面下的刀疤,变作赤红,正如他对面的“人命猎户”面上的刀疤一样。 “人命猎户”颤抖着长身而起,他身上的风氅亦自敞开,露出了他颔下的白须,面上的刀疤。也露出了他枯瘦的身躯,空空的左袖。 两人对面而立,不但高矮一样,面上的刀疤与神情,亦自完全相同,只除了“人命猎户”的刀疤恰巧擦目而过,是以保全了左目。 这景象使得人人俱都为之一惊——又是片刻沉寂。 于是乱发头陀开始了颤抖,颤声道:“你……你……” 忽然,他“噗”地跪了下去,大喊道:“爹爹,你为什么不愿见我,你为什么不愿见我……”这粗豪而高大的黑衣头陀,此刻以首碰地,竟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得就像是周岁的婴儿一样。 “人命猎户”呆望着面前痛哭的人,颔下的白须,也像是秋风中的枯叶—般颤抖了起来。 他目光未曾片刻移动,然后……他目中绽出了两滴泪珠。 灵蛇毛臬双眉紧皱,一言不发,他此刻已了解了“华山银鹤”方才那一番言语,不过是为了引开别人的注意之力。 然后他一剑灭去灯光,使得这乱发头陀能乘乱迫近已不认他为子的父亲面前,乘乱揭开他的面幕。 他深知这父子两人的底细,足以,此刻眼看着这一幕动人的情景,不但毫不感动,而兄有些烦恼。 “人命猎户”面上的泪珠,渐渐流入了他苍白的胡须。 乱发头陀哭声却仍未止住,翻来覆去地说道:“爹爹,你为什么不见我……” “人命猎户”突地大喝一声:“谁是你的爹爹!” 他狠狠一跺脚,转身而行,“清风剑”朱白羽,“华山银鹤”齐地纵身一跃,挡住了他的去路。 “清风剑”朱白羽含笑道:“父子之情,其深如海,阁下何必绝情太甚?” “人命猎户”厉叱一声:“多管闲事!” 单掌斜扬,刷地一掌,击向朱白羽的胸膛。 朱白羽仍然面含微笑,身躯一侧,哪知“人命猎户”掌到中途,突然变掌为指,手腕一扭,疾点朱白羽“肩井”大穴。 “华山银鹤”含笑道:“老前辈,你这是何苦?” 他做出劝架的姿态,伸手阻拦,但手掌有意无意间,却抓向“人命猎户”肘间的“曲池”大穴。 “人命猎户”目光如刃,冷笑一声,拧身错步,变招发招,乱发头陀却已飞身扑了过来,哭喊道:“爹爹,你要杀,就杀了我吧!” 一把抱住了他爹爹的双腿,再也不肯放开。 “人命猎户”目光仍是锐利如刃,但身躯却也不再动弹,冷冷道:“就杀了你又怎样?” 他忽然仰天狂笑起来,笑声中充满悲激之情,狂笑着道:“今日绝没有姓仇的再来多管闲事了吧?” 话声之中,他立掌如刀,刷地一掌,当头向乱发头陀击下。 群豪忍不住俱都发出一声惊呼,只见他枯瘦的手掌,已触着了那一头乱发,却再也无法击下。 灵蛇毛臬长叹一声,道:“汪兄!往事俱已化为云烟,你不如把它忘怀了吧!” “人命猎户”狂笑又起:“忘怀……哈哈……忘怀……” 他痛哭似的狂笑,听得人人心底都不禁升出一股寒意。 只听他接着说道:“我为了这不肖的逆子,断送了一生的事业,断送了—条手臂,在大漠风雪之中,苦苦奋斗二十年,如今竟有人叫我忘怀?” 刹那之间,二十年前的往事,似乎又自他心头升起…… 他还清楚地记得,那一张微带轻蔑与厌倦的面容,那满含对人生嘲弄的眼神…… 还有那冰冷的语声:“人命受之于天,你纵然是他的父亲,也没有权利伤残他的性命,你断去他一条手臂,我也要断去你一条手臂,你在他面上砍了一刀,我也要在你面上砍上一刀,这就是给你的教训,世上所有的人,绝无一人能只因自己的喜怒,别无其他原因,便要随意伤残另一人的身体性命!” 他左臂似乎又觉微微一凉,当时那一阵刀锋过体的感觉与刺激,直到海枯石烂,他也不会忘记! 他记得就在自己痛苦地辗转呻吟在地上时,他儿子却跟着那姓仇的狂奔而去,他呻吟着立下毒誓,总有一天要报复今日的仇恨! “报复……报复……” 他突然大喝一声:“你若要再认我为父,除非你也去划开那仇独之子的面目,挖去他的眼睛,割下他的手臂,然后你再来见我。” 独臂振处,耸肩一跃,振起那宽大的风氅,有如苍鹰般掠出厅去。 乱发头陀狂呼一声:“爹爹!” 喝声未了,他便已翻身追出,茫茫的夜色,眨眼间便已将他两人的身影吞没,却不知道父子两人间的恩怨情仇到何日才能了结,该如何才能了结。更不知这父子两人,与仇独父子两人之间的仇怨,直到何日何时才能了断。 “华山银鹤”目光垂落,缓缓道:“姜桂之性,老而弥辣,想不到‘神枪’汪鲁年这般年纪,却仍是如此暴躁的脾气,其实……唉……” 他沉声一叹,目光四扫,接道:“在座的人,与那仇独有仇的,又何止他父子两人而已。” 毛臬面沉如水,缓缓颔首,程驹、潘佥对望一眼;那闪电神刀朱子明的面上,却露出了一种奇诡的冷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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