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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他宁死也不能丢人，不能替他的主宰丢人，就算他要死，也只能站着死。

　　忍不住道：“好汉子！”

　　完颜钢双眼怒凸，瞪着他，一步步走过去。

　　他还有一只拳头。

　　他还要拼！

　　孤军奋战，不战死至最后一人，绝不投降，因为他们有勇气，还有一份对国家的忠心。这个人也—样。

　　只要还有一分力气，他就要为他的主宰拼到底。就算明知不敌，也要拼到底。

　　在叹息。

　　他一向敬重这种人，只可惜现在他实在别无选择。

　　他也只有拼，拼到底。

　　完颜钢还没有走过来，他已冲过去，他一拳击出，笔直如标枪。

　　这一拳并不是往完颜钢拳头上打过去的，是往他鼻子上打过去的。

　　要从这巨人的铁拳下去打他的鼻子，实在太难，太险。

　　这么做，也并不是因为特别喜欢打别人的鼻子。

　　他敬重这个人的忠诚，他要为这个人留下一只拳头。

　　这一拳没有打空。

　　完颜钢的脸上在流着血，鼻梁已碎裂。

　　虽然他的眼睛满是金星，已看不见他的对手，但是他还想再拼。

　　却已不再给他这种机会，并不想这个人为了别人毁灭自己。

　　他再次翻身，一拳打在这个人的太阳穴上。

　　完颜钢终于倒了下去，只剩下他的兄弟一人站在那里，脸上不但有汗，仿佛还有泪。

　　——种无可奈何的痛苦之泪。

　　既然败了，就只有死。

　　他本来想死的。

　　可是朱五太爷没有要他死，他就不能死，他只有站在那里，忍受着战败的痛苦与屈辱，

　　他希望也过来一拳将他打晕。

　　却已转过身，面对着二十丈外珠帘中端坐的那个人。

　　人在珠帘内，仍然望之如神。

　　忽然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

　　未五太爷道：“怎么样做？”

　　道：“你本来早就可以阻止他们的，你早就应看得出他们没有机会。”

　　朱五太爷并不否认。

　　完颜兄弟第一拳击出后，他就已应该看得出。

　　道：“但是你却没有阻止，难道你一定要毁了他们？”

　　朱五太爷冷冷道：“一个没有用的人，留着又有何益，毁了又有何妨？”

　　握紧双拳，很想冲过去，一拳打在这个人的鼻子上。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一条命，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可是现在他绝不能轻举妄动。

　　朱五太爷道：“其实他们刚才本可毁了你的！”

　　不否认。

　　朱五太爷道：“刚才的胜负之分，只不过在刹那之间，连我都想不到你敢用那样的险招。”

　　道：“要死中求活，用招就不能不险。”

　　朱五太爷道：“你好大的胆。”

　　道：“我的胆子本来就不小。”

　　朱五太爷沉默了很久，才说出一个字：“坐。”

　　坐下。

　　等他转身坐下时，才发现完颜兄弟已悄悄退下去，连地上的血迹都看不见了。

　　这里的人做事的效率，就象是老农舂米，机动而迅速。

　　他坐下很久，朱五太爷才缓缓道：“这一次我要你坐下，已不是为了你以前做的事，而是因为你的拳头。”

　　道：“我知道。”

　　朱五太爷道：“只不过你有坐还是未必有命。”

　　道：“你还不肯收下这双拳头？”

　　朱五太爷道：“我已看出你这双拳头，的确是杀人的利器。”

　　道：“多谢。”

　　朱五太爷道：“只不过杀人的利器，未必就是忠心的伙伴。”

　　他慢慢地接着道：“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若将杀人利器留在身边，而不知它是否忠心听命，那岂非更危险？”

　　道：“要怎么样你才相信我？”

　　朱五太爷道：“我至少还得多考虑考虑。”

　　道：“你不能再考虑。”

　　朱五太爷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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