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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神经初现(5)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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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三思叹息着摇了摇头,缓缓道:“这原因说来几乎令人难以置信--”突地一声惊呼:“陶姑娘,你怎地了?你怎地了?” 柳鹤亭心中一惊,转目望去,只见一直巧笑嫣然的陶纯纯,此刻玉容惨变,柳眉深皱,满面苍白,目光中更充满了无法描摹的痛苦之色! 一双玉掌,捧在心边,嘴唇动了两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纤柔而窈窕的身形,已虚弱地倒在地上! 强烈的日光,映得她身上的罗衫,鲜红如血,也映得她清丽的面容,苍白如死。柳鹤亭乍睹此变,被惊得呆了一呆,方自大喝一声,扑上前去,口中不断惶急而惊惧地轻轻呼道:“纯纯醒来,纯纯,你看我一眼……纯纯,你怎么样了……你……难道……难道……” 他一声接着一声呼喊着,平日那般镇静而理智的柳鹤亭,此刻却全然没有了主意,他抱着她的身躯,推拿着她的穴道,但他用尽了所有急救的方法,也无法使她苍白的面容透出一丝血色。 他只觉她平日坚实、细致、美丽、光滑,触之有如莹玉,望之亦如莹玉般的肌肤,此刻竟变得异样地柔软而松弛,她所有的青春活力,内功修为,在这刹那之间,竟像已一齐自她身上神奇地消失了! 一阵不可形容地悚栗与震惊,有如一道闪电般,重重击在柳鹤亭身上。他再也想不出她为何会突地这样,只好轻轻抱起了她的娇躯,急遽地向他们洞房走去,谨慎地将她放在那柔软华丽的牙床之上,只见陶纯纯紧闭着的眼睛,虚弱地睁开丁一线! 柳鹤亭大喜之下,连忙问道:“纯纯,你好些了么?告诉我……” 却见她方自睁开的眼睛,又沉重地合了起来,玲珑而苍白的嘴唇,仅动了两动,模糊地吐出几个字音:“不……要……离……开……我……” 柳鹤亭连连点头,连连拭汗,连连说道:“是是,我不会离开你的……” 活声未了,双目之中,已有一片惶急的泪光,自眼中泛起! 胸无城府,无所顾忌的梅三思,笔直地闯入洞房中来,站在柳鹤亭身后,望着翠榻上的陶纯纯,呆呆地出了半天神,喃喃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也练过‘天武神经’上的武功么?……” 柳鹤亭霍然转过身来,一把捉住他的肩头,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梅三思浓眉深皱,长叹着缓缓道:“凡是练过‘天武神经’上武功的人,一年之中,总会有三四次,会突地散去全身武功,那情况正和陶纯纯此刻一样……” 柳鹤亭双目一张,还未答话,梅三思接着又道:“那些练过‘天武神经’的武林豪士,之所以会突然失踪,突然不知下落,或者被武功原本不如他们的人杀死,便是因为这三四次散功的日子,俱是突然而来,不但事先没有一丝先兆,而且散功时间的长短也没有一定,最可怕的是,散功之际,稍一不慎,便要走火入魔,更可怕的是,凡是练了‘天武神经’的人,终生不得停顿,非得一辈子练下去不可!” 他语声微顿,歇了口气,立刻接着又说道:“后来武林中人才知道,那些突然失踪的人,定是练了‘天武神经’后,发觉了这种可怕的变化,便不得不觅一深山古洞,苦苦修练。那些会被原本武功不如他们的仇家杀死的人,也必定是因为他们动手之际,突然散了功,这种情况要一直延续四十年之久,才能将‘天武神经’练成,武林群豪,虽然羡慕‘天武神经’上精妙的武功秘技,却无一人,再敢冒这个险来练它!除了一些非常非常奇特的人!” 柳鹤亭呆滞地转动了一下目光,望了望犹自昏迷着的陶纯纯,他心里此刻在想着什么?梅三思皱眉又道:“那离情道长练了‘天武神经’,发觉了这种可怕的变化后,他自己寻不出解释,是以便将神经抄了三十五份,分给三十五个武功最高的武林高手,让他们一同来练,看看他们练过‘天武神经’后,是不是也会生出这种可怕的变化,看看这些人中,有没有人能对这种变化,寻出解救之法。他用心虽然奸恶,但是他还是失望了,武林中直到此刻为止,还没有人能对此事加以补救,只有一直苦练四十年,但是--唉!人生共有多少岁月,又有谁能熬过这四十年的惊吓与痛苦?” 梅三思浓眉微微一扬,望了望陶纯纯苍白的面容,接口又道:“是以当时武林七大门派的掌门人,临终之际,留给弟子的遗言,竟不约而同地俱是:切切不可去练那‘天武神经’。而此后许多年轻武士也常常会在一些名山大泽的幽窟古洞里,发现一些已经腐烂了的尸身或枯骨,死状都十分丑恶,显见是临死时十分痛苦,而在那些尸身或枯骨旁的地上或石壁上,也有着一些他们留下的遗言字句,却竟也是:‘切切不可再练天武神经!’” 他长长地叹息一声,缓缓接着说道:“那些尸身和枯骨,自然也就是在武当山解剑岩下,以武功夺得手抄的‘天武神经’后,便突然失踪的武林前辈。但饶是这样,武林中人对这‘天武神经’,却犹未死心,为了那些手抄的神经,仍有不少人在舍生忘死地争夺,直到廿年后,少林寺藏经阁的首座大师‘天軎上人’,将‘天武神经’木刻墨印,印了数千本之多,随缘分赠给天下武林中人,这本在武林中引起了无数争端凶杀的‘天武神经’,才变成世间一件不成秘密的‘秘密’,而后起的武林中人,有了这些前车之鉴,数十年来,也再无人敢去练它!” 他语音微顿,又自补充道:“不但无人敢再去练它,甚至连看都没有人敢再去看它,武林中师徒相传,都在警戒着自己的下一代:‘切切不可去练天武神经!’是以我刚才能凭着这本神经上的字句,将那白衣铜面的怪人惊退,其实说穿之后,不过如此而已!” 柳鹤亭日光关心而焦急地望着陶纯纯,耳中却在留意倾听着梅三思的言语,此刻他心分数用,实是紊乱已极。 他与陶纯纯相处的时日越久,对她的疑惑也就越多,直到此刻,他对她的身世来历,仍然是一无所知,他对她的性格心情,也更不了解。但是,这一切却都不能减弱他对她的怜爱,他想到自己今后一生,都要和一个自己毫不了解的人长相厮守,在他心底深处,不禁泛起一阵轻轻的颤抖,和一声长长的叹息:“如此神经!” “万胜金刀”边傲天和久留未散的武林众豪,闻得柳鹤亭的新夫人突发重病,自都匆匆地赶到后园中的洞房里来,这其中自然有着一些精通医理的内家好手,但却再无一人能看得出陶纯纯的病因,而另一些久历江湖,阅历丰富,腹中存有不少武林掌故的老江湖们,见到她的病状,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无一人能将心中的疑惑,加以证实,只是互相交换一个会心的眼色而已。 日薄西山,归鸦聒噪,黄昏后的洞房里,终于又只剩下了柳鹤亭一人。 洞房中的陈设,虽然仍如昨夜一般绮丽,但洞房中的情调,却已不再绮丽。柳鹤亭遣走了最后两个青衣小鬟,将罗帏边的铜灯,拨成最低黯的光线,然后焦急、惶恐,而又满腹疑团地坐在陶纯纯身边。 昏黄的灯光,映着陶纯纯苍白的面容。夜更深,人更静,柳鹤亭心房的跳动,却更急遽,因为此刻,陶纯纯仍未醒来! 她娇躯轻微转动了一下,面上突地起了一阵痛苦的痉挛,柳鹤亭心头一阵刺痛,轻轻握住她的皓腕。只见她面上的痛苦,更加强烈,口中也发出了一阵低微、断续而模糊不清的痛苦的呓语:“……师父……你好……好狠……纯纯……我……我对不起你……杀……杀……” 柳鹤亭心头一颤,手掌握得更紧,柔声道:“纯纯,你好些了么?你心里有什么痛苦,都町以告诉我……” 但陶纯纯眼帘仍然紧闭,口中仍然在痛苦地呓语:“杀……杀……纯纯,我对不起你……”突义低低地狂笑着道:“天下第一……哈哈……武林独尊……哈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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