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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他在屋子里烦乱地踱步,忽听有小孩子的欢叫声,他走了出来。两个少女正在雪地上支筛子,筛子下撒了一些粮食,是诱鸟儿前去吃的。

  这是捉鸟的最原始的办法,却十分有效。只要鸟儿去吃粮食轻轻一技支筛子的小木棍,鸟儿就会被卡在筛子下。捉住鸟的套子就拍手叫起来。这游戏也许不乏童趣,但恶劣的意味也是明显的。方大人就受了它的刺激。

  何必那么怕呢,至多尤机被捕而已,于己无关。这虽然私心太重,那也没法子的事。

  这时的方大人,还是有人情味的。

  他正要把心放宽些,象个泰山崩于前而心不乱的君子,锦衣卫的头目盛天华和忧患岛的“阎罗”丁总管带着两个凶猛的捕快来到他家。

  这让他惊了一跳,一种不祥之兆笼住了他。

  丁总管十分冷漠而傲慢,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盛天华更是盛气凌人,高高在上。

  丁总管投靠了朝廷,方大人颇感意外,因为“十方阎罗”一向耻于与朝廷为伍。他当然不知道丁总管的居心。

  忧患岛被吴畅扫荡,他们损失惨重,欲重整旗鼓,非有银子不可。这些银子哪里来呢,抢吗?那样他就成了大盗,这有损他们的名声和自尊。于灵和他商议一番,决定让他进入锦衣卫。他们明白,只有在锦衣卫里聚财才方便。锦衣卫里的人没一个不是吸血鬼的。他们榨取别人的钱财都是公开的,这看似比偷抢文明些,实则更歹毒、阴狠。

  方大人虽然对锦衣卫的这种行为不满,但对他们可不敢有半点不敬,他端的是朝廷的碗,可收回他的饭碗的权力多半在锦衣卫手里。他知道这是锦衣卫干权,是可诛的行为;也知道皇上英明,迟早有一天会发觉这些。可他却不敢出来弹劾,只是抱着“小人不会永远得志”这样一种心理等待着政治清明。他永远忠于朝廷,也永远不敢指出朝政的弊端。这是他的聪明。

  然而任何聪明都是有弱点的。

  盛天华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仰,笑道:“方大人,你的奏章皇上已看了,还是我呈上去的呢。”

  方大人忙问:“圣上有什么旨意?”

  盛天华嘿嘿一笑:“皇上说你的文笔优美。”

  “没有说别的?”

  “有的。皇上对你窝藏奸党十分不满。有人说你有不轨之心,故此命我们来查看。”

  方大人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周身霎时冰凉。在官场里混了几年,他知道怀有不轨之心是什么样的罪名,这几乎等于判了死罪。

  在瞬间的绝望之后,他叫了起来:“耿大人,请您明鉴,下官对皇上赤胆忠心,绝无异志啊!”

  盛天华点了点头:“方大人别急,我也是这么看的,若大人对皇上不忠,何必要写奏折呢?可上头总有那么一帮人,他们吃饱了没事干,就喜欢编人的故事。谁若被编进去,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后果可想而知。”

  方大人几乎被吓昏了,近乎哀求道:“大人,请您一定要奏明皇上,帮我洗清冤枉啊!”

  盛天华叹了一声:“看你这个样子,我想你是一定受了冤枉。方大人,你放心吧,我会向皇上奏明此事的。不过,你是知道的,光皇上知道了真相还不行,还得拿些钱去堵那些人的嘴。只有皇上的耳根清静了,你才会无事。”

  方大人知道这是要钱,低下了头。他知道有许多人向锦衣卫这么交过钱,就是没想到昨日的故事成了今日的事实,落在了自己的头上。这个样子交钱是很不光彩的,可铁一般的现实是:要光彩就别要命。当皇上很光彩,做得了吗?他心一横,极力平静地问:“大人,得需要多少银子?”

  盛天华说:“你这么忠诚朝廷,我也受感动,怎么忍心向你多要呢,只要够堵住他们的嘴就行,我连喝茶的钱也不要。”

  “多谢大人的善意,我怎能让大人为我白费苦心呢,那样我一点也不明世理了。大人,不要客气,你说个数吧。”

  盛天华点了点头:“官场上的事你也明白,人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不夸张。你不要多拿,有十万银子就够了。”

  方大人的心仿佛一下被枪刺中了,呆住不动了。十万两白银,这可不是小数目。能把竹杠敲到这种程度,杀爹的心足够有了。他知道自己拿不出十万两银子来,但又不能嫌多,更不能拒绝。锦衣卫开的价是死数,不可改的。

  他沉默了一下,闷声道:“耿大人,能宽限两天吗?”

  盛天华说:“我是无所谓的,可刀把子在人家手里。方大人,说句知心话,你不该写奏章的,也没真证实据呀。”

  方大人悔极了,可事到如今,悔是没用了。

  他咬牙点头道:“大人,银子我这就去凑,后天交齐行吗?”

  盛天华心中一乐:“好的。不过尤机要立即缉拿归案,不能让他跑了。方大人,国事是大,别把私人情感放入其中吧。”

  方大人仿佛被人猛烈地抽了一鞭,不敢伸出头来了。他的心在流血,也只能到没人的地方舔。把尤机交出去,他清楚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沉默了一会儿,他左思右想不得开脱,只好牙一咬,做一次小人了。他看了了总管一眼,叹道:“前辈,您这去抓他吗?”

  丁总管才不知道什么是同情呢,他甚至怀疑乱施同情的男人有点儿毛病。他们兄弟十人在忧患岛上独享其乐,被吴畅那小子一下子毁去了八个,他们谁同情过?他人锦衣卫是为了敛财,为了东山再起,要不择手段,同情弱者不是他要干的事。他冷冷地一笑:“当然,你带路吧。”

  方大人别无选择,为了自己,他只好把别人抛出去了。

  他们几个人很快找到了尤机。他正在修理花呢。他的情绪很好,不知道大祸已临头了。方大人冲他苦笑了一下,尤机呆了。

  这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就象大海里的一片叶子,命运是不握在自己的手里的。随时都有被撕碎的危险。他脸色惨白地退了几步,眼里闪出极其哀怨而又邪异的怪光,似在诅咒方大人,又在向苍天呼救。也许他觉得人远不如冷淡而高远的青天可靠。

  丁总管冰冷地们:“你就是尤机?”

  “你找哪个尤机?”

  “难道还有两个尤机吗?”

  “是的,有大尤机,小尤机,并不一样的。”

  丁总管一愣:“他们哪个人过中律门?”

  “自然是大尤机,我和他不相干的。”

  丁总管看了方大人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方大人“咳”了一声:“这要看你相信他还是相信我了。”

  丁总管冷然一笑,一挥手,两个捕快扑向尤机。这两人身手不弱,动作十分灵敏,好象两股怪风一样。尤机感到大难临头,大叫起来。

  方子玺与尤晶闻声赶来,尤机已被拿住,他的妻子自然也跑不了的。

  尤晶见父母被制,冲了过去,怒问丁总管说:“他们犯了哪条王法,你们凭什么抓人?”

  丁总管的回答耐人寻味:“丫头,你几时见过有罪的人被抓过?罪愈大,愈安全。”

  尤晶气道:“既然他们没罪,那就快放人!”

  “这个不难,只要你跟我们走,什么都好说。”

  “我凭什么要跟你们走?”

  丁总管笑了:“你凭什么让我们放人?”

  “他们没犯王法,凭这还不够吗?”

  “我们抓的就是不犯王法的,这你懂了吧?”

  尤晶气得两眼发红,想要拼命。这是个什么世道。不犯法也会挨抓,天理何在?

  她看了一眼可怜的父母,胸中的仇恨燃起来,银牙一咬:“你们既然这么无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身形飘然一旋,运起“百花神功”,幻想起许多花影向了总管击去。各种香味带着迷人的芬芳也四射开来,仿佛百花争艳,月光云影,飘忽飞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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