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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章民山脸上泛起了一阵抽搐,嘴角泛起一丝悲惨笑意,眼一闭,人往后倒去。

  白不群伸手扶住了他,乐清大喝—声抡起兵刃往外冲去。

  “轰”然一声,火光一闪,乐清倒了下去,连滚了好几滚。

  霍天行须发皆动,含泪抬手拦住众兄弟,望着那“侍卫营”黑衣瘦老者道:“好!我兄弟跟你们去!”

  那“侍卫营”黑衣瘦老者冷然一笑道:“识时务者称为俊杰,知进退者才是高人,这就对,爽快一点儿对咱们彼此都好,走吧!”

  霍天行摇了摇头道:“请稍等一会儿,让霍某把这位埋了。”

  那“侍卫营”黑衣瘦老者道:“用不着了,他有你几个收尸入土,过两天你几个由谁来收尸入土?”

  霍天行道:“当年插香歃血,如今他死的时候我几个在身边,总该尽最后一点心意,还望阁下……”

  一个那“侍卫营”的中年瘦汉子走到黑衣瘦老者旁,低低地说了几句。

  那“侍卫营”黑衣瘦老者旋即摆手说道:“好吧!不过要快一点儿提督大人还等着我覆命呢!”

  霍天行一抱拳道:“多谢了!”

  转望白不群道:“老三!就在这儿找块地儿吧!看看老疙瘩怎么样了?要是不行了,干脆一块埋了,也好有个伴儿有个照应。”

  霍天行现在似乎已经趋于平静,说话听起来很轻淡,可是谁都知道,他此刻内心比任何一个都悲痛。

  乐清伤得很重,胸腹之间要害处中了一下,也已经断了气!

  弟兄们含泪一齐动手,就在茅屋旁边挖了一个坑,把章民山跟乐清的尸体都放了下去。

  填土的时候,二虎头一个忍不住,跪在坑边失声痛哭。

  他不哭倒还好,这一哭哭得大伙儿都站在坑边不动了。

  霍天行冰冷说声道:“你就是会哭吗?没出息,快住声帮忙填土吧!别让人家等太久!”二虎心里再悲痛,再难受,霍天行的话他不敢不听,当即强忍着站了起来。

  土一堆一堆的往下填,司徒逸走过来颤声说道:“大哥!都怪我不该护着她……”

  “怪谁?”霍天行冷冷说道:“到了这时候用不着说什么了,咱们总算没白养她,白教她!”

  司徒逸低了下头,他唇边都渗出了血。

  白不群挨过来低低说道:“大哥!横竖都是死路…条,咱们何不……”

  霍天行目光一凝,冰冷说道:“能多活一会儿我就想多活一会儿,你懂吗?”

  白不群道:“大哥!咱们可不能让人绑着游街示众,然后再到菜市口……”

  霍天行两眼微睁道:“老三!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

  白不群口齿启动,欲言又止,终于没说话。

  土填好了,隆起一堆,刚才还好好的两个人,如今却已入土了,从此阴阳隔绝,难再见面,能不悲痛!

  弟兄们没有不掉泪,大虎、二虎都强忍着没敢哭出声。

  唯独霍天行没有掉泪,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他道:“走吧!”

  转身一抱拳:“让诸位久等了!”当先迈步行去。

  他走了,大伙儿不能再多待,只有跟着往外行去!

  第二十三章

  秋凉了,早晚都有点冷意,尤其是天刚亮的时候,穿上件夹袄儿都还嫌少点儿!

  天刚亮的时候虽然有点冷,可是这时候最静,空气也好,尤其在城根儿一带的荒郊,露珠千万颗挂在草尖上粒粒晶莹,站在这儿吸上—口气,混身没一个地方不舒服。

  在东城根儿就有这么个人,除了阴天下雨之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不间断。

  天刚亮,他就托着个鸟笼子到东城根儿来遛鸟儿了。

  这个人是个老头儿,五十上下年纪,穿着谈不上怎么好,但挺干净,人也挺有精神。

  这个老头儿每天早上都到东城根儿来一趟,托着鸟笼子,掀起布罩子,让笼里的画眉鸟尽情的跳,尽情的叫。

  今天跟往常一样,天刚亮,他托着鸟笼子出现在东城根儿。

  今天跟往常唯一不一样的,是东城根儿比他早到了个人,往日一大早东城儿只他一个人,今天不但突然多了个人,而且到得比他还早。

  老头儿怔了一怔,只是怔了一怔,本来嘛.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许他起早,不许别人起早,许他到这儿来,不许别人到这儿来!

  或许这个人刚发现早上东城根儿的好处,有这么个同好,每天早上能有个人聊聊天,谈谈鸟儿,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才对。

  老头儿从侧面打量这个比他先到的人,这个人背着手面对着遍地露珠的荒郊,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有一副颀长的身材,穿身略嫌单薄的黑衣,个子挺英挺,腰杆儿挺得笔直,站在那儿跟根擎天柱似的。

  廿多近卅年纪,大大的眼,长长的眉,眉长得都斜飞人了鬓,鼻梁高高的,挺而直。

  老头儿看不见那半张脸,可是有这半张脸就够了,这个人长得很俊,十足的美男子一个。

  老头儿只觉这个人跟常人不同,可是一时他又说不出这个人究竟那儿跟常人不同。

  老头儿刚走近,黑衣客已有所惊觉地转过了身,老头儿两眼一亮,心里也不免一阵惋惜。

  没错!的确是个美男子,唯一的瑕疵是左脸上有条刀疤,让人恨不得拿手把它抹了去,是谁,这么缺德?

  老头儿这里心念转动,黑衣客那里含笑开了口:“老先生早啊!”

  人长得本来让人一见就有好感,这么客气,这么有礼,哪还不更让人有好感!

  老头儿定定神忙含笑点头:“早,早,你老弟一向也爱早起?”

  黑衣客带笑点头道:“我一向起得很早,惯了,到时候就睡不着,早起的好处很多,可惜能领略早起好处的人不多!”

  “的确!的确!”老头儿不但深有同感,而月.也喜欢这年轻人谈吐不俗,他道:“有不少人晚上不想睡,早上懒得起,不到日上三竿不下床,大好时光全浪费在睡梦里了,实在可惜!”

  黑衣客笑笑,一双目光落在老头儿手上那鸟笼子上:“老先生这只画眉不错啊!”

  老头儿笑笑说道:“生平无他好,就喜欢种种花,玩儿鸟,见笑,见笑!”

  “好说。”黑衣客道:“世人皆为名利忙,老生生独寄清于花鸟,足见清高!”

  老头儿哈哈一笑道:“过奖,过奖!说什么清高,我这个人天生的懒散命,还没有请教老弟台贵姓?”

  黑衣客道:“不敢!傅。”

  老头儿道:“原来是傅老弟,傅老弟也住东城?”

  “不!”黑衣客道:“我一向在南方,刚到京里来。”

  老头儿道:“我说嘛!一向少见,我姓覃……”

  黑衣客截口道:“我知道,刑部书办覃老先生?”

  覃老头儿听得一怔道:“怎么?老弟台认得我?”

  黑衣客笑笑说道:“不瞒覃老说,我今天是专为在这儿等覃老的,打听了好些日子了,好不容易才打听出覃老每天早上到东城根儿来遛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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