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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宝山道:“老朽是……是去看个朋友!”

  白衣客笑道:“老先生不远千里,不避风霜,上‘锦州’只为看一个朋友,做为徐老先生朋友的……内心的感受可想而知……”

  目光闪闪落在了徐宝山怀里那包袱上,接问道:“老先生这包袱是……”

  徐宝山一惊,忙把包袱死命地搂了一搂,人也忙往后退了几步,颤声说道:“是……是……几件换洗衣裳……”

  “那正好!”白衣客笑道:“我穷得没钱买衣裳,正愁我身上这件换不下来,没想到徐老先生带有换洗的衣裳,老先生,请把包袱给我。”

  那只左手,缓缓地伸了出去,他那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其色乌黑,不知是何物打造的黑指环。

  大姑娘看在眼内,美目中又是一阵异采闪漾。

  徐宝山机伶一颤,猛然往后退去,砰然一声,他撞在了马车上,没地儿退了,他身子往后滑,往后滑,突然,他跪了下去,苦着脸颤声哀求上了:“这……这位大侠,你行……行好,我……我……”

  白衣客含笑说道:“徐老先生是‘保定府’知名的富绅大户,往往一掷千金都毫无吝啬,怎么如今舍不得这几件衣裳?”

  徐宝山忽地口口了头:“这……这位大侠……大侠……”

  白衣客截口说道:“徐老先生,拦车劫物,我在这‘万安道’上作案,怎称得一个侠字?徐老先生,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道是:‘万物有价命无价’,我不以为徐老先生把这件替换衣裳看得比命还重!”

  徐宝山一大把年纪了,这句话能不懂?吓得面无人色,颤抖着缓缓地伸出双手,把包袱递了上去。

  白衣客笑了,道:“这才是,徐老先生,命该比什么都重!”

  他伸手要去接,就在这时候,四名彪形大汉中的一名,突然面泛狰狞之色,一声没吭地翻腕掣出一柄解腕尖刀,闪身扑了过来,别看他身躯彪形很笨重,行动起来却奇快如风,一闪身便到了白衣客身后,尖刀递出,猛力向白衣客后心扎去。

  大姑娘眼比人快,她比别人先看见,也够镇定,美目一睁,她就要喊,她却仅是口齿启动了一下,没出声。

  而,白衣客背后像长了眼,轻笑了声:“阁下,跟我来这一套,你还差得远,别眼红,给你!”

  霍然旋身,左手往外一送,那包袱脱手飞出,砰然一声正好打在大汉的脸上,几件替换衣服包了个包袱,竟打得大汉鼻子迸血。

  他那里刚“哎哟”一声,白衣客左掌一翻,劈手夺过了大汉右掌中的尖刀,然后拿扇的右手往前一递,手中折扇正点在大汉的小肚子上,大汉又一声“哎哟”,抱着肚子蹲了下去,天不热,可是他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另三名彪形大汉白了脸,却没一个敢动。

  白衣客没正眼看他一下,端详了那把解腕尖刀一眼,摇头笑道:“真的,这种玩艺儿岂能伤人?”

  他把折扇插在后领上,以右手两指捏住刀尖,然后缓缓地往里卷,刀是金钢打造,会断不会弯,但这柄百炼钢到了他的手里,却像一块和好的面,又像一个牛皮糖,被他卷了好几个弯。

  另三名彪形大汉瞪大了眼,个个倒抽冷气。

  大姑娘更看得黛眉一阵跳动。

  突然,白衣客左手一松,“当!”地一声,那柄已不成其为刀的尖刀掉在了地上,然后他道:“看在马大当家份上,姑饶这次,把包袱给我拾起来!”

  白衣客那一扇子恐怕不轻,要不然半截铁塔般大汉不会受不了这一下,抱着肚子蹲下去半天站不起来,头上还直冒汗珠,他小肚子是真疼,可是他不敢不听白衣客的,强忍着疼拾起了地上的包袱双手递了上去。

  白衣客微微一笑,伸手接过了包袱,他像个没事人儿一般,又转向了那身材略显矮胖的另一名老头。

  他用了同样的手法,这矮胖老头儿也没敢多迟疑,很快地交出了抱在怀里的那个包袱。

  白衣客只要了这两个包袱,对于排在矮胖老头儿身侧,那些衣着朴实的男女老少却没有动,最后,他到了大姑娘身前,大姑娘毫无惧态怯意,一双美目眨也不眨一下,紧紧地盯在白衣客那张脸上。

  这时候,白衣客看见了她,而且看得很真切,很清楚,他有着一刹那的错愕与失神,旋即,他笑了,又露出一口隐射惑人光辉的白牙:“姑娘,请恕我唐突……”

  大姑娘淡淡说道:“你别客气,此时此地,你就是杀了人,也没人敢说什么。”

  白衣客显然惑于她的镇定,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道:“我现在才发现,姑娘跟他们有多么大的差别!”

  大姑娘道:“是么?现在才发现,不嫌迟了些么?”

  “不!姑娘!”白衣客更惊于她那不俗的谈吐,目光凝注,大姑娘毫无不安色地回望着他,他摇了摇头:“我不以为然,姑娘从哪儿来,贵姓?”

  大姑娘道:“我是个路过的女客,你是个劫匪……”

  白衣客眉锋皱了道:“姑娘,这两个字不妥,而且难听!”

  大姑娘道:“我想不出适当的辞句了,你想得出么?”

  白衣客皱眉而笑,微一点头,道:“好吧,就算是劫匪吧,姑娘请说下去!”

  大姑娘道:“在这种情形下,我不以为有通姓名的必要!”

  白衣客摇了摇头,道:“姑娘的胆子显然很大,这就是我为什么说姑娘跟其他的人有很大的差别……”

  大姑娘淡淡说道:“你大不了杀了我,其实,怕又如何?”

  白衣客笑了笑道:“姑娘辞锋犀利,令人难以招架之感,我何忍?”

  大姑娘眉梢儿一扬,道:“你可别轻薄……”

  白衣客道:“我不敢,这是我心里头的话,我今年廿二了,廿多年来,我第一次看见姑娘这么美……”

  大姑娘娇靥微酡,叱道:“你敢……”

  白衣客一叹说道:“姑娘奈何不愿听人心里头的话,好吧,我不说,把它深深地埋藏在心里就是,姑娘……”目光一凝,道:“如果我没有看错,你也会武!”

  大姑娘道:“你的眼力很高,我这身所学远不及你……”

  白衣客笑了:“要不然姑娘早动手了?”

  “不!”大姑娘道:“就是我的所学比你高,我也不会动手的!”

  白衣客微愕说道:“姑娘,那是为什么?”

  大姑娘道:“因为我怕脏了我这双手!”

  白衣客目中陡现栗人的寒芒,这,看得大姑娘心头一震,而旋即,白衣客目中那栗人的寒芒又渐渐敛去,他笑了:“姑娘,一个姑娘家招惹劫匪,那是自找麻烦,的确,姑娘这双手白皙细嫩,滑腻晶莹,柔若无骨,根根似玉,令人爱煞,甚至有能为姑娘这双手而死之无憾……”

  他缓缓伸出了左手,向姑娘那双玉手抓去。

  他口齿之间已够轻薄,如今竟敢……

  大姑娘怒泛眉宇,羞红了娇靥,怒叱说道:“你……你敢……”

  白衣客淡淡说道:“姑娘,一个不怕王法,不怕杀头的劫匪,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说话间他那只手已伸向姑娘的那双柔荑。

  大姑娘沉不住气了,玉手一缩一挥,闪电向白衣客那只伸来的“禄山之爪”腕脉劈去!

  白衣客笑了,手往后一缩,然后那么一翻,手背跟手心立即变了上下,说时迟,那时快,等姑娘明白他的心意,心里一惊要收腕时已经来不及了,“叭!”地一声脆响,姑娘那只玉手正好拍在人家手上,落在人家手掌心里。

  白衣客可恶,他轻轻地握了一握,立即松开了。

  他是松开了,可是姑娘一张娇靥涨得好红,黛眉高扬,美目圆睁,羞怒得说不出话来。

  白衣客又笑了,道:“姑娘的所学不俗嘛,好险哪,要不是我应变快,手腕就废在姑娘手下了。”

  大姑娘突然沉声叱道:“你敢轻薄……你可恶,占了便宜还……”

  白衣客笑了笑道:“我仅是逗逗姑娘,没想到姑娘会动手打我!”

  敢情他还有理,也真是姑娘家打人,把玉手往人手里送。

  大姑娘想掉泪,可是刚强的个性使她忍住了,她不愿在白衣客面前示弱,猛然一跺脚,道:“你……你存心气我,嬉皮笑脸……可恶!”

  霍然转过娇躯便要往车里走。

  白衣客抬手拦住了她道:“姑娘,请留一步。”

  大姑娘猛然转了过来,怒声说道:“你还要干什么?”

  白衣客含笑指了指她那个小包袱,道:“我不敢厚彼薄此!”

  大姑娘一怔,道:“怎么,你……你还想要我的……”

  白衣客截口说道:“我本不忍心让姑娘有所损失,可是继而一想,无论谁在这条路上丢了东西,都会有人赔偿,所以……”

  大姑娘道:“你可知道,我这包袱里东西是无法赔偿的。”

  白衣客“哦!”地一声道:“价值连城?”

  大姑娘道:“可以这么说,倒也可以说它值不了十两银子!”

  白衣客诧异地道:“姑娘,我不懂!”

  大姑娘道:“这是几件替换衣裳,你懂了么?”

  白衣客目中异采一闪,道:“姑娘!我懂了,可是我不信!”

  大姑娘道:“信不信由你!”

  白衣客笑了笑道:“是的!姑娘,可是要不要也该由我!”

  大姑娘又羞气了,双眉一扬,道:“或许女人家替换衣裳你也要么?”

  白衣客微一点头,道:“我不说过么,不敢厚彼薄此!”

  大姑娘美目猛然一睁,但旋即她敛态说道:“你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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