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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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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胖中年人道:“要是能趁这机会把这个姓杜的拉进来,他在和坤府待的年数比翠娟还久,他知道的事儿也一定比翠娟多,对咱们可是一大臂助。” 胡三奶哼了两声道:“这恐怕正是他的意思。” 矮胖中年人微愕说道:“您是说他也想……” 胡三奶道:“我敢说他打得就是这算盘,要不他干嘛单跟周济辞行?偌大个北京城里,他只周济这么一个朋友么?” 矮胖中年人呆了一呆道:“要是这样的话,那不是正好么?” 胡三奶道:“好是好,也难保一拍即合,只要到时候周济透一点口风,他一定马上点头。只是,我还是要防着他点儿,好在还有一天工夫,听听翠娟他们的回报再说。” 就在胡三奶几个商量大计的同时,中堂府里杜毅带着酒意找上了姚师爷。 两个人就在姚师爷屋里说了起来,起初两个人的话声不大,后来两个人就扯着嗓子嚷了起来,能任谁都听得见,杜毅嚷着要走,还说这份气他受不了。 接着就听见姚师爷拍了桌子:“走就走,没人留你,我要不看你是个老人,今儿个我就砍了你。滚,给我滚。” 砰然一声门开了,杜毅大步走了出来,两眼布满了血丝,酒气熏人。 又是晚饭时候。 杜毅跟周济在东来顺楼上碰了头。上了菜,喝了酒,话多了,周济敬了杜毅一杯之后问道:“杜爷今后有什么打算?” 杜毅道:“摆下饭碗还能有什么打算?待离京之后再说了,不行嘛,江湖上干老行去。” 周济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口菜,沉默了一阵才道:“杜爷非要离京不可嘛?” 杜毅摇摇头道:“那倒不一定,只是你知道,我要是待在京里,谁敢要我,谁敢赏我碗饭吃?” 周济笑了,是奸笑。一举杯道:“来,咱们先喝一杯再说。” 两个人干了一杯之后,周济慢条斯理地道:“有人敢要杜爷您,也有人敢给杜爷您碗饭吃,只不知道杜爷您愿不愿意吃这碗饭?” 杜毅两眼一睁道:“有人敢要我?有人敢赏我碗饭吃?谁?” 周济道:“您想,北京城还有哪一个有这么大胆。” 杜毅叫道:“三奶奶。” 周济一点头道:“不错。” 杜毅忽然摇头说道:“不,不,不行,我不能给三奶奶惹这个麻烦。” 周济双眉微扬道:“您要这么说那是笑话,和中堂当朝一品,但到底他上头还有个人,而三奶奶却等于是京前地面上的皇上,唯我独尊,哪一个敢正眼看她一下,尤其三奶奶结交的不是亲贵就是大臣,官家要有哪一个想动她,恐怕还得有点顾忌。” 杜毅目光一凝,道:“胖子,三奶奶真肯要我?” 周济道:“杜爷,我说的话您信不过?中堂府没有伯乐,三奶奶可早就想借重您的长才,只看您愿不愿意?” 杜毅霍地站了起来,兴奋的道:“固所愿也,未敢请耳。”一抱拳道:“胖子,别的我不多说,谢了。” 周济站起来答了一礼,道:“您这是干什么,只要您点了头,从现在起,咱们就是一家人,我不瞒您,胡府的副总管虚悬已久,只等着您呢!” 杜毅一怔叫道:“副总管,这我怎么受得住?” 周济道:“那是您客气了,三奶奶让我告诉您,暂时委曲,稍假时日,等您熟悉了府中情形之后,当再把升。” 杜毅一阵激动道:“三奶奶对我太恩厚了。” 周济道:“也用不着这么说,不过由此您可知道三奶奶对您是多么看重。” 杜毅抓起酒杯一仰而干,肃然说道:“我知道,胖子,姓杜的敢不披沥以报,要是姓杜的将来有负三奶奶这份厚爱,有如此酒。” 周济一抱拳道:“杜爷,您言重了,这顿饯行酒改为接风,咱们现在就见三奶奶去,也好让三奶奶高兴高兴。” 杜毅一点头道:“好,我理应即刻拜见三奶奶。” 周济伸手拿起了桌上折扇,道:“咱们说走就走,兄弟带路了。”拉开椅子迈步往外行去。 进胡府,周济带着杜毅直奔大厅。进大厅一看,胡三奶赫然在座,而且是居中高坐。胡三奶身左后站的是那矮胖中年人,左右手边,雁翅般排列着二十二个汉子,有十七个汉子穿黑色长衫,另五个汉子则穿黑色裤褂,打扮跟周济同。 杜毅看得为之一怔,心里也不禁为之一震。 周济却跟个没事人儿似的直走过去,近前恭谨躬身道:“属下接得杜弟兄到。” 胡三奶含笑站起。杜毅抢过一步躬下身去道:“杜毅见过三奶奶。” 胡三奶轻始皓腕,含笑说道:“杜弟兄少礼。”转望周济道:“跟杜弟兄谈好了么?” 周济道:“回您,谈好了。” 杜毅接口说道:“三奶奶厚爱,杜毅感激。” 胡三奶淡然一笑道:“杜弟兄,且别忙说这两字感激……”她忽一摆手,轻喝道:“开坛。” 她身后两名青衣美婢转身后行,一人一边,各在后墙上按了一下,一堵后墙突然中分为二,向两边滑开,墙后竟没着一个神案,红烛高烧,供品八样。但却不见神在哪里。 杜毅看得刚一怔,周济在他耳边低低说道:“三奶奶特为杜爷设坛,杜爷的面子不小。” 杜毅讶然问道:“这是……” 周济道:“马上您就知道了。”他一欠身,退向后去。 就这两句话工夫,胡三奶的座椅已然撤开,地上摆了一个黄绫软垫,胡三奶站在垫前,一双锐利目光逼视着杜毅,肃然说道:“杜弟兄现在明白么?” 杜毅满脸讶异神色,道:“三奶奶明示?” 胡三奶道:“好。我告诉你,我这儿是白莲教一处份坛,我就是坛主。本教本上天慈悲旨意,替天行道,拯难救苦。本教教规极严,不勉强人入教,不明底细,没有诚心者不许入教,一入本教便同手足,兄弟们的事是你的事,你的事也就是弟兄们的事。但倘有叛教之心,杀无赦,你现在明白了,假如不愿意进我门来,现在还来得及。” 杜毅一阵激动,道:“三奶奶,杜毅已经进入了胡府。” 胡三奶道:“现在你还可以退出去。” 杜毅道:“杜毅不是那种人。” 胡三奶道:“这么说你绝不后悔?” 杜毅道:“三奶奶,我承认很感意外,但我一点也不后悔。” 胡三奶那诱人的香唇边泛起了一丝笑意,微一点头道:“好,献血。” 两名青衣美婢袅袅行过,两个人各托着一个红漆木盘,一个木盘上放着一把尖刀,一个木盘上放着一只盛着半杯酒的酒杯。 杜毅明白,神情一肃,抓起尖刀掳起左衣袖划了下去。左小臂上破了个口,鲜血涌出。另一名青衣美婢递过木盘来接住了滴下的鲜血,接满了一酒杯,转身往神案行去,把酒杯放在了神案上。身旁那名青衣美婢则用一块白布替杜毅裹上了伤口,然后她也走向神案,把那把尖刀放在了神案上。 胡三奶接着又道:“上香。” 一名青衣美婢点着三根香过来交给了杜毅。 杜毅接过香,胡三奶道:“跪拜磕头。” 杜毅上前一步在黄绫软垫上跪了下去,一拜而起,然后走到神案前插上了香退了回来。 刚过黄绫软垫,胡三奶突然一声沉喝:“跪下。” 杜毅为之一怔,旋即矮身跪了下去。 胡三奶接着说道:“领圣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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