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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


  秋萍,没有第二个人。

  秋萍悄悄的走了,这应该是最好的证明。

  因为她任务完成,所以她要走。

  因为她事先知道,所以她要走。

  想到秋萍,就很容易地联想到了,曾任东西两厂总教习的花三郎。

  秋萍一个女孩子,没那么大能耐,她必有指使,必有接应的人。

  那么,这个人可是谁?

  也很容易让人马上联想到花三郎。

  往好处想,即使扯不上花三郎,但是照花三郎跟秋萍的关系,能找到花三郎,应该也能找到秋萍。

  不看天下各处单看京里各地的反应。

  谁都明白,刘瑾该千死万死。

  这一点,项刚看得很清楚。

  但是,他欠刘瑾的恩不能不报。

  那么,得先找着花三郎,而且要赶快找到花三郎,再迟,一旦他离了京,茫茫人海何处寻,再想找他可就难了。

  项刚更清楚这一点,于是,他站起来,圆睁着虎目,大踏步地行了出去。

  到了前院,仅剩的几个大、二档头、番子,看见项刚纷纷施礼招呼。

  项刚象没听见,这时候他也没心情去听,脸上没一点表情,连手都没抬一下,就大步出了内行厂。

  出了内行厂,进了霸王府,一方面命人备马,一方面让人捧出了他的八宝铜刘,四护卫都知道,事情不对,都要跟,项刚却一个不带,但是他交代了一句,上灯以后,要是他还没回来,不必留在霸王府了,各人收拾各人的东西,霸王府里的东西,如果想要,可以尽管拿,然后,各走各的路。

  说完了话,项刚不等四护卫有任何反应,跨马疾驰而去。

  四护卫没喊,没追,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脸上,都是一片凝重神色。

  半晌,鲁俊说了话:“你们打算怎么办?”

  “不去。”另三位,异口同声。

  鲁俊道:“那么咱们等,等不回爷来.咱们就永远留在府里。”

  四个人,四张脸,如今都是庄严肃穆神色。

  只有他四个明白,那“永远”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项刚绝没想到。

  花三郎没有马上离京,他亲眼看着韩奎跟玲珑平安的出了城,然后他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一直静坐到天亮。

  天亮以后,他听见了不绝于耳的鞭炮声,眼见满城百姓发了疯似的奔走跳叫。

  他松了一口气,缓缓站起来,眼望着城廓,想想打从以往以至如今,他低低说了一句话:“项爷,原谅我。”

  话落,腾身掠起,飞射而去。

  盏茶工夫之后,他会合了南宫玉等,—见面,南宫玉满面喜气:“恭喜三少爷,恭喜三少爷。”

  花三郎道:“姑娘已经知道了?”

  南宫玉道:“京城里的鞭炮声,恐怕过了‘永定河’都听得见。”

  花三郎道:“不是华剑英一人之功。”

  “那是你太谦。”

  花三郎还待再说。

  “其他的以后再说,有件要紧事,我得先告诉你—声。”

  “什么事?”

  “你一离开,肖姑娘就要走。”

  花三郎脸色微一变:“我早料到了,所以我让她跟姑娘在—起。”

  “我也幸不辱命,把她给留下了。”

  “人呢?”

  “在车里,要不要去看看?”

  花三郎走了过去,南宫玉也跟了去。

  掀开车帘,照顾肖嫱的两名巧婢齐声叫:“三少。”

  花三郎一眼看见,肖嫱躺在车里,状若熟睡,眉峰紧皱,脸上还有泪渍,看在眼里,让人心酸。

  只听南宫玉道:“不这样,我留不下她。”

  “我知道。”

  “你有没有想到以后的麻烦?”

  “姑娘是指——”

  “她既有去意,随时可走。”

  花三郎脸色又是一变:“我现在想到了。”

  “这是大麻烦。”

  花三郎沉默了一下:“任何事,都是无法勉强的。”

  “人海茫茫,独自飘零,何处是归宿,你忍心让她走?”

  “我总不能永远让她象现在这样。”

  “你总得想个办法。”

  “除了求她,加倍给与她,别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恐怕越是这样,她越走得快。”

  “姑娘能教我个办法,我会一辈子感激。”

  “就是神仙也没有办法,只有从她的心里着手。”

  “姑娘,我方寸已乱。”

  南宫玉沉默了一下:“试试看,寸步不离的防着她,经过一段很长的时日。”

  “这不难,我做得到。”

  南宫玉的一双目光,缓移到肖嫱脸上,凝视良久:“天心何如此残酷,不该让她承受,实在不该!”

  花三郎没说话,他能说什么。

  “你刚才说得好,不能让她永远这样。”

  话是南宫玉说的,可是她没动。

  花三郎伸出手,在肖嫱的穴道上拍了一掌。

  肖嫱身躯微一震,两排长长的睫毛一阵翕动,猛睁美目,然后,美目中是失神,淡然:“你回来了。”

  “刚回来。”

  “成了?”

  “托天之福!”

  “刘瑾呢?”

  “今天一早伏法了。”

  肖嫱道:“谢天谢地,这我就放心了。”

  美目一闭,两串晶莹的珠泪,无声滑落。

  南宫玉向花三郎使个眼色。

  花三郎会意,轻咳一声要说话。

  肖嫱适时睁开了美目:“你应该知道了,我要走!”

  南宫玉道:“你们谈话吧!”

  她转身行开,两名巧婢跳下车跟了去。

  花三郎登上车进入车里,望着肖嫱:“你不该!”

  “也许,我曾经试过,也勉强过自己,可是没有用,我留不下自己。”

  “为什么你非那么想,那是事实。”

  “我知道,是我轻贱自己。”

  “那跟轻看我有什么两样。”

  肖嫱低下了头。

  花三郎伸手握住了柔荑,他觉得出,他握的是块冰:“答应我,在华家陪我一辈子。”

  肖嫱没抬头,没说话,娇靥起了抖动。

  花三郎腾出只手,轻轻地托起了娇靥,肖嫱她泪流如雨。

  花三郎心如刀割,忍不住拥肖嫱入怀。

  那如棉的娇躯,颤抖得更厉害。

  “答应我。”

  肖嫱沉默着。

  花三郎还待再说。

  一阵遥远的蹄声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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