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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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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丫头。”阴海空笑道:“快去给他准备清静的地方去吧……”一指肖铮,接道:“你给我听着,既称清静,那就表示不愿有第三者打扰,你也学着识趣点儿。” 肖嫱娇靥更红了,娇羞欲滴,她刚要发嗔,阴海空却一笑走了。 这里花三郎跟肖嫱四目交投,两人好生不自在。 肖家的花园真不错,占地相当大,井然有序地种满了四时之花,不但亭、台、楼、榭一应俱全,还有那一泓碧水,一座横跨流水的朱栏小桥。 肖嫱把花三郎安置在水榭里,真是既清静又舒服个地儿,能听见的,只有深深水声跟啾啾鸟鸣。 肖铮真很识趣,一进家门他就托辞避开了,丫头们送来几色点心跟几味酒莱后,也被肖嫱支走了。 现在,一座水榭里,就剩下两个人了。 两个人在静默中相对,不免有点尴尬,肖嫱没话找话,也为自己找个台阶儿:“我在这儿,不会坏了这份清静吧!” 花三郎忍住了脸上的热意:“贾兄弟,你要是不在这儿,这儿就变得枯寂了。” 肖嫱羞,还带着三分惊:“你……” “把你当做贾兄弟,说起话来就能放心大胆了。” 肖嫱道:“我倒不希望你老把我当贾兄弟。” “这意思也就是,我不能老这么放心大胆说话。”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花三郎吁了一口气:“我不承认自己是世俗中人,但有时候也难免迂腐,其实,既有这段不平凡的交情在,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分别,坐下吧。” 两个人落了座。 肖嫱深深一眼:“总是应该有点分别的。” 她的话很含蓄。 花三郎答得也相当技巧:“那就希望姑娘以后别再让贾兄弟见我,日子一久,我应该有所改变的。” 肖嫱道:“不要紧,我有这个耐心。” 她微扬衣袖,伸出纤纤玉手,微露嫩藕般一段皓腕,拿起银壶,斟上了两杯酒:“先喝点酒吧。” “谢谢。” 两个人举杯浅饮了一口,花三郎微皱眉锋道:“我要请教,以姑娘看……” 肖嫱截口道:“喝酒的时候,不许皱眉,更不许谈烦心事儿,要不然容易醉。” “不要紧,我有很好的海量,也更能控制。” 肖嫱道:“但是我不许,客随主便,你应该听我的。” “可是……” “我已经想出个几分了,就是现在不能告诉你。” “呃!”花三郎精神一振,忙道:“姑娘已经想出几分了?那是……” “没听我说吗,就是现在不能告诉你。” 花三郎一怔道:“为什么?” “我要是现在就告诉你,这些点心谁吃,这些酒谁喝啊?” 显然,她是怕花三郎马上走。 花三郎焉有听不出来的道理,但是他道:“那容易,我一口气把这些点心都吃了,把这些酒都喝了。” 肖嫱道:“要是这样的话,我还是告诉你吧!” 她似乎要说。 花三郎忙道:“姑娘明知道我不是那么粗鲁的人。” 这话也含蓄。 可是肖嫱懂,她美目闪掠异采,娇靥微酡,螓首丰艳,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 花三郎道:“姑娘,该说谢的应该是我。” 沉默了一下,肖嫱道:“朋友那儿,住得还习惯吗?” 花三郎迟疑了一下:“朋友走了。” 肖嫱微一怔:“朋友走了,怎么回事儿?” 花三郎道:“没什么,只是他走了,我不知道。” “是‘天桥’那个朋友?” “是的。” “怎么会走了,连告诉也没告诉你一声。” “许是对我不太满意。” “对你不太满意,哪方面?” “只因为我现在是身兼东西两厂的总教习。” 肖嫱一怔,神色微黯:“没想到进入三厂,让你失掉了朋友。” “我也没想到。” “我很不安。” “姑娘不安什么?” “是我推着你进三厂的,你失掉朋友,在道义上我要负责任。” “话不能这么说,要是我自己没有这个意思,谁又能拉我进三厂。” “不管怎么说,我总是有一份歉疚。” “姑娘……” 肖嫱目光一凝,截口道:“你那个朋友,倒是相当反对三厂啊。” 花三郎道:“人各有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那就怪了,既是志趣不同,你们两个怎么会交上朋友的?” “大概是当初没发现吧。” “丢了这么个朋友,你心里一定很难受。” “未必,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既反对三厂,丢了这么个朋友,未尝不是福。” “违心之论。” 花三郎心头暗一震,道:“违心之论?” “我知道你对朋友不是这样儿的。” “姑娘怎么知道,我对朋友不是这样。” “因为你有过一个朋友,贾玉。” 花三郎暗吁一口气:“那不同,贾兄弟并不反对三厂,反之他推着我进了三厂。” “你对三厂真那么热衷?” “从我那贾兄弟那儿,姑娘应该知道,是不是?” “你真把不反对三厂的人都当朋友?” “姑娘为什么会有此一问。” “随便问问,何必引以为异。” “事实上,我进入了三厂,我更接了任务,而且我现在的朋友,都跟三厂有关。” “我能知道,你为什么愿意进入三厂效力么?” “姑娘,须眉七尺昂藏躯,江湖上又能混出什么名堂,大丈夫当立身庙堂,名显后世……” 肖嫱摇头道:“将来你会后悔。” “不会。” “一定会。” “姑娘不是我。” “但是我知道。” 花三郎笑了:“进了三厂,是我的意愿,既进入了三厂,我又怎么后悔。” “因为你走错了路。” “我走错了路?” “供职三厂,并不能让你立身庙堂,你连督爷的副手都爬不到,因为你不是宦官,在三厂之中,能进出朝廷的,也不过只九千岁一个,他是例外,他还是因为独获天眷,恩宠极隆,要不然他也照样难以进出朝廷,你又怎么能立身庙堂,至于显名后世,倒是可能,只不过那个名声绝好不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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