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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花三郎含笑道:“咱们都别惊世骇俗,三厂既然派我来,那表示我还不是个糊涂蛋,‘白云观’里所发生的事,你跟我一样清楚,说吧,跟你搭配的人是谁?”

  陈铁口没说话。

  花三郎道:“你不想让我捏碎你的肩骨,让你这只胳膊落个终生残废吧?”

  陈铁口身躯一震,道:“告诉你也没用,他已经离开‘白云观’了,恐怕早就出了百里之外了。”

  “是么?”

  “信不信在你。”

  “我姑且相信,那么,真正的陈铁口呢,你们把他藏哪儿去了?”

  “入土多日了。”

  “喔!你们把他杀了,可真称得上心狠手辣啊。”

  “刘瑾的鹰犬,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真论心狠手辣,谁也比不上你们三厂。”

  “这倒也是实情,治乱世用重典,三厂心狠手辣,你们还敢在天子脚下杀害三厂的眼线呢,要是心不够狠,手不够辣,你们岂不早闯进禁城了。”

  “你弄错了,我们要对付的,只是刘瑾一个人,我们这是为国除奸,为民除害。”

  “咱们不谈大道理,我供职三厂,关俸吃粮,上头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告诉我,我应该找谁,上哪儿找去。”

  “我倒霉,我时运不济,可是你找到我这儿,也就算到了头了,你没有办法再追下去了。”

  “呃!为什么?”

  “千古艰难唯一死,我豁出去了,命都能不要,我还怕什么?”

  “死不难,而且容易得很,千古艰难唯一死,我想你大概会错了这句话的意思,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说一个人死得值当,死得其时,死得其所不容易,所以才说千古艰难唯一死,你认为对么?”

  陈铁口道:“我书读得没你多,也许你是对的,但眼前我是无从选择,只有把命豁出去了,这总是实情。”

  花三郎微微一笑道:“那倒也不见得,咱们交换个条件,只要你能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我保证不伤你毫发。”

  陈铁口目光一凝:“你做得了主?”

  “东厂是派我侦办这件案子,是不,那应该表示东厂交付我全权,是不?”

  陈铁口道:“那不见得,三厂办案我见过不少,大小事十九他们都得往上请示。”

  花三郎道:“你对三厂,似乎是有相当的了解。”

  “那当然,要不怎么会挑上我假扮陈铁口呢。”

  “你既对三厂有着相当的了解,你就该知道个人。”

  “谁?”

  “‘内行厂’总教习,霸王项刚。”

  “当然知道,项霸王,普天之下谁不知这项霸王。”

  “知道就好,你以为此人的权势如何。”

  “红极一时,炙手可热,连刘瑾也得让他三分。”

  “我跟项霸王私交甚笃,兄弟相称,你以为我是否能做得了主呢?”

  陈铁口一怔:“你跟项霸王私交甚笃,兄弟相称?”

  “你不信?”

  “我想相信,可是我不能相信,遍数京畿也挑不出一个能让项霸王称兄道弟的人。”

  “也许我是头一个。”

  陈铁口没说话,显然他真不信。

  花三郎道:“‘内行厂’的眼线,是从不轻易泄露的,这,你应该知道吧!”

  “不错,这我知道。”

  “就因为有了项霸王的话,我找上了‘内行厂’的罗玉,他不敢不把陈铁口告诉我,所以我才能找上你,这,你该相信了吧。”

  陈铁口呆了一呆,道:“这倒是实情,你真跟项霸王有交情?”

  “我也只能说到这儿了,要是再不信,我只能带你见项霸王去,可是那样,保住你的命就难了,项霸王身为内行厂总教习,他本人总不能亲口作这种承诺,你说是不是?”

  陈铁口沉默了一下,道:“朋友,不伤我毫发,这话可是你说的。”

  “出自我口,入自你耳,错不了的。”

  “那么你带我上‘春花园’去一趟吧。”

  “春花园?”

  “不错。”

  “那地方我差不多搜遍了……”

  “除了我们自己人,谁也难搜出什么。”

  “呃?好吧,咱们走。”

  花三郎拉着陈铁口站了起来。

  陈铁口道:“咱们最好从‘白云观’后头进去。”

  花三郎目光一凝:“什么意思?”

  “你愿意惊世骇俗!”

  “除非‘白云观’的全真没有干连,否则我不在乎什么惊世骇俗。”

  “人命关天的事,我不愿意也不能乱攀扯别人。”

  “你有出家人一样的慈悲胸怀。”

  “要铲除刘瑾的都是侠义,身为侠义,理应如是。”

  “好话,我这个人有个脾气,最好让你先知道一下。”

  “什么脾气?”

  “我可以担保不伤你毫发,但是我最受不得让人骗。”

  “这你我都可以放心,没人骗你,至少眼前没人骗你。”

  花三郎微一笑道:“那就行了,走吧。”

  花三郎推着陈铁口要走,忽又停了下来:“你的卦摊儿怎么办?”

  陈铁口脸色微一变:“什么卦摊儿怎么办?”

  花三郎道:“你早想到了是不是?你的卦摊儿空着没人,你的朋友们看见了,不就会想到你是出了事了么?”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我扛着卦摊儿走。”

  花三郎道:“这样吧,就算你给你的主顾留个字,告诉他们,你去办点儿事,马上回摊儿上来。”

  说完话,提笔濡墨交给了陈铁口。

  陈铁口迟疑一下,接过笔来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写的是:“有事稍离,片刻即回。”一笔草书,写得还真不赖。

  花三郎道:“你的朋友还真找对人了。”

  “什么?”

  “你文武两途都颇可观,找你来假扮陈铁口,相当适合。”

  陈铁口冷然道:“你错了,这是小事,所以由我这小角色来充任,他们另有重任,事实上我们这些人,个个文武两途都不错。”

  “呃,那是我轻看你们了,走吧。”

  刚才花三郎就是绕着出来的,现在又从原路绕了回去,到了东墙外,贴着东墙根儿往后绕,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白云观”的后门口。

  四下无人,里外静悄悄的。

  花三郎道:“怎么进去。”

  陈铁口遣:“门从里头拴着,震断门闩同样会惊世骇俗,翻墙进去吧。”

  花三郎道:“悉遵君便!”

  陈铁口还没提气,花三郎已架着他胳膊,腾身一掠翻过了墙,陈铁口目现惊异神色:“好修为。”

  的确好修为,带一个会轻功的人翻墙不难,会轻功的人提起气来,浑身的重量不过象四两棉花。

  但是陈铁口还没提气,没提气重量就如常人,是沉重的,能带这么重量个人翻过墙,轻轻松松,落地仍如四两棉花般,点尘不惊,这可就不容易了。

  花三郎笑笑道:“不然怎么能一身兼东西两厂的总教习呢。”

  陈铁口叹了口气道:“朝廷不幸,万民不幸,东西两厂有了你这么个总教习,何愁那些鹰犬的武功不突飞猛进,往后要除刘瑾,恐怕是更难了。”

  花三郎道:“咱们别扯远了,眼前已是‘春花园’,你说吧,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的确,眼前已是“春花园”,离刚才花三郎来过的地方不远,可以看见那些匣弩等物还在地上,没人收,也表示刚才花三郎走后,到现在还没人来过。

  陈铁口道:“跟我来吧!”

  他带着花三郎顺着花间幽径往前走,一路奇花异卉,嫣红姹紫,令人目不暇接。

  当然,两个人谁都没心情欣赏这些。

  走着走着,陈铁口突然在一座假山后停下,假山下地上,有片新土。

  陈铁口道:“扒开这片新土,你找的人就在里头。”

  “真陈铁口!”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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