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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为了有着手的人与事,我特来请教,请罗大档头告诉我,密告是怎么来的,是什么人的密告,我想先找密告人谈谈。”

  罗玉脸色一变,沉声道:“是谁让你来找我的,谁告诉你我知道?”

  “罗大档头,这,重要么?”

  “当然,轻易泄密,我要禀报九千岁。”

  花三郎淡然一笑道:“那么罗大档头就请把项总教习告上去吧。”

  罗玉一怔:“项总教习?‘霸王’项爷?”

  “三厂之中,有两位项总教习么。”

  “真是项总教习告诉你的?”

  “项总教习不但告诉了我,还让我专程拜访,求罗大档头指点,罗大档头要是不信,可以跟我一起上总教习府去见项爷。”

  项刚这个总教习可比花三郎这个总教习神多了,谁叫人家是“内行厂”的总教习,谁叫人家能让九千岁都让三分?

  罗玉的态度马上变了,他那森冷紧绷的瘦脸上,霎时象春风解冻似的,有了笑意:“不敢,不敢,你怎么不早说。”

  “罗大档头的意思,是怪我说迟了。”

  “不,不,我不会说话,我不会说话,咱们坐下慢慢儿谈,坐、坐、请坐。”

  罗玉可真是前倨而后恭,小心地把花三郎让坐下,还殷勤地倒了一杯茶过来,双手捧到:“花总教习,请喝茶。”

  花三郎不拿项刚压人,欠身接过:“有劳,谢谢。”

  罗玉也落了座,他挨着花三郎坐下,陪着小心翼翼的笑,低声道:“既是自己人,兄弟我就不敢再瞒总教习,‘内行厂’的人,各有专司,京畿一带的眼线,全归兄弟我管,所以项爷赏这么个脸,谢总教习你来找我——”

  “这么说,项爷并没有让我找错人。”

  “没有、没有,就是兄弟,就是兄弟。”

  “那么,这件案子的密告人是——”

  “兄弟正要告诉总教习,这个眼线叫陈宫,就是在‘白云观’前面摆卦摊儿的陈铁口,‘小神仙’陈铁口。”

  “呃,那么这陈铁口是根据什么密告的?”

  “总教习的意思——”

  “有密告,必然是发现了可疑的人与事,没有可疑的人与事,就无从密告,是不是。”

  “对、对,不过这件事最清楚的还是他本人,你看这样怎么样,咱们换个地儿,兄弟我把他召来——”

  “我看不用了,项爷叫我来向罗大档头求教,可不是叫我来给罗大档头惹麻烦,我自己找他去,罗大档头你,就跟我没来过一样。”

  罗玉忙赔笑道:“项爷跟总教习真能体恤人。”

  花三郎站起来道:“我告辞了,罗大档头的好处,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不敢、不敢,以后只要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请只管吩咐。”

  罗玉恭恭敬敬的送花三郎,一直送到了“内行厂”大门口。

  花三郎让罗玉装的就跟他没来过一样。

  主意是好,可是在内行厂行不通。

  花三郎经过门房这一关,罗玉可以装不知道,别人可岂能不知道?

  罗玉送走了花三郎,一路思忖着花三郎怎么攀上了项霸王,一路往里走,刚经过门房外,就听:“罗玉,进来一下。”

  罗玉一听这话声,就打心里哆嗦了一下,连忙进门房,没别人,只有那位师爷在,他猜到有点不妙,忙见礼:“师爷!”

  师爷语气森冷:“你把陈宫托给姓花的了。”

  罗玉不但一怔,而且一惊:“师爷你……”

  “我怎么会知道,是不是?太简单了,你有你的职责,姓花的刚从熊英手里接办案子,不是为跟你打听什么来了是为什么?”

  罗玉额上见汗,苦了脸:“师爷,你明鉴,是项总教习让他来找我的,您知道,别人我可以不理,可是项爷……”

  师爷冷哼道:“我就猜到了准是项刚,别人不可能知道,也没这个胆,项刚他敢坏三厂的体制,藐视三厂的规法,事关重大,我不能不让九千岁知道一下。”

  罗玉霎时吓白了脸,忙道:“师爷,这么一来,属下……”

  “没你的事,九千岁面前,我自会替你开脱,我知道,你惹不起项刚,三厂之中谁也惹不起项刚。”

  罗玉忙躬身:“谢师爷的恩典。”

  师爷大刺刺地摆摆手。

  花三郎到了“白云观”前,背着手,迈着潇洒步,象极了寻幽揽胜的诗人墨客。

  “白云观”在西门外两里处,是一座道教的正观。

  原为唐天长观旧址,后历建历改,最后才改成了“白云观”。

  观内建有灵骨殿、律堂、邱祖堂、玉皇堂、三清阁、长春殿、儒仙殿、翕光殿等,另有律堂及玉皇宫,观后还有座相当大的花园。

  每年元月十八、十九两天,称燕九节,以纪念长春真人及邱元清,元清在明初信道,入阐三清,有识者荐元清于世祖,认元清非常才,有问于邦国,世祖大喜,乃赐以宫嫔,元清不敢却,乃于元月十九日自宫,故定是日为阉九节,为避讳“阉”宇,改用同音“燕”字,故又称“燕九节”。

  “白云观”所祀之长春真人邱处机,字通密,别号长春,山东栖霞人,年十九,入昆仑山修道,元世祖远征之际,率十八道应召,后置长春于燕京之“太极宫”,总管全国道教,并参划政事共十二年,于八十岁羽化,这也是元朝利用道教统治人民之一例。

  花三郎来的这一天,不是“白云观”庙会的日子,但是“白云观”平常日子仍是不乏善男信女进出,尽管平常日子要比庙会之期冷清得多,而只要有人进出“白云观”,便有那应运而生的各种小买卖,更是少不了星象卜卦之流。

  花三郎一到“白云观”前,老远便瞧见了观门右前方树荫下摆着个卦摊儿,随风招展的布幡上,正写着“小神仙”陈铁口。卦摊后头坐着个人,当然那必是陈铁口无疑。

  花三郎迈着潇洒步到了卦摊儿上,直打量陈铁口。

  这位“小神仙”四十来岁年纪,瘦削身材,显得有点干瘪,猥琐的长相,配上稀稀疏疏几根胡子,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仙风道骨,也没透出一点灵气,有的倒是典型凭一张嘴作骗,博些蝇头小利的跑江湖下九流。

  花三郎这里打量陈铁口,陈铁口满脸堆笑忙站起,耗子眼上下一转,已把花三郎打量个够:“请坐,您这位是批八字、算流年,还是……”

  花三郎没等他把话说完,一撩衣裳,坐在了卦摊儿前的长凳上,提笔濡墨,抓过一张纸,在上头写了“罗玉”两个字。

  陈铁口一怔,旋即赔笑道:“您这是……”

  花三郎指指纸上:“就是这位让我来的。”

  “小神仙”陈铁口似乎明白了,耗子眼一睁:“呃,您是这位老主顾介绍来的,行,咱们卦资减半……”

  瞧不出他还相当谨慎,口风相当紧。

  花三郎:“这‘白云观’前,有几个‘小神仙’陈铁口?”

  陈铁口回手一指自己鼻尖:“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这位,称神仙的还能多,多了就不值钱了,这是咱们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一门大学问,研钻不透,不敢挂牌,不象别卖的,只要有几个小本钱,摆上个摊儿就够做生意了。”

  花三郎一点头道:“那就好,这儿没别人,你用不着这么小心了,差事交到了东边,东边那位爷把差事交给了我,没来之前,我先去见了纸上写的这位,他指点我,一到‘白云观’先来找你‘小神仙’陈铁口,够清楚了吧。”

  陈铁口仍是满脸堆笑,伸手抓起花三郎写了字的那张纸,边撕边道:“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绝无仅有。”花三郎道:“我这么说吧,是‘霸王’项爷让我去找你这位主顾的,他能不买这个帐?”

  陈铁口一怔:“‘霸王’项爷,您是……”

  “我姓花,花三郎。”

  陈铁口脸上的笑意没了,两眼发直:“新任的‘东西两厂’总教习?”

  “不错。”

  “失敬。”陈铁口连忙坐了下去,另拿一张纸,抓过笔来就往上划,道:“您别看附近没有人,来往的都是香客,这块儿无殊龙潭虎穴,说不定正有一对眼珠子,远盯着咱们呢。”

  花三郎道:“呃!你露了相了?”

  “那倒没有。”陈铁口道:“这点儿小心我还知道,再说我在这儿摆卦摊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怎么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来的,只是他们相当机警,凡是到这儿来的香客,每一个他们都留意上半天。”

  花三郎微一点头道:“原来如此。”

  “您想知道点儿什么?”

  “你既作密报,必然有你的根据,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从哪儿着手去查?”

  “是这样的,这一阵进出香客,比平常日子多了一倍不止,善男信女,干什么的都有,可是瞒不过我这双招子,我看得出,他们全是江湖道儿上的。”

  “每天都有?”

  “可不,有时候一天还好几拨呢。”

  “知道是哪一路的么?”

  陈铁口摇头道:“我只是注意各地方的可疑人等,既经发现,职责所在,不能不报,至于是干什么的,哪一路的,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你进‘白云观’看过么?”

  陈铁口摇头笑道:“不敢,我从没进过‘白云观’,要是突然无缘无故的进去,那等于是打草惊蛇。”

  “知道‘白云观’里有谁跟他们接头么?”

  “就算有谁跟他们接头,那也是在里头,我这外头的人是看不见的。”

  “你说有人可能在暗中盯着你我。”

  “不能不防。”

  “那说不得我只好破费几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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