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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真够毒的。

  花三郎道:“这是头一次。”

  勾万春唇边泛起一丝阴森笑意:“不要紧,还有两次。”

  没见他动,真没见他动。

  真的,连项刚都没看见他动。

  但是,花三郎看见了,因为花三郎躲了,他演了一式最俗的“铁板桥”,脚下没动,整个身躯弯向后去。

  同时,丝幔上出现品字形三点,这没见扩大,但是在场的人都闻见了一股腥臭味。

  花三郎身子一旋,站了起来:“勾二档头,只剩一次了!”

  在场的人都是高手,谁都不知道什么是怕。

  可是,现在,大伙儿没一个不紧张。

  为花三郎紧张,因为这最后一次,必然是勾万春最拿手,也最厉害,最有把握的一着。

  可也都为勾万春捏一把冷汗,因为勾万春的前两手,已经是够难躲难防了。

  在场的人自问,没一个能躲得过的。

  而,花三郎都躲过了,不但都躲过了,还从容不迫,潇洒轻松,假如这一次再让他躲过……

  突然,勾万春扬起了右手。

  大伙儿一惊。

  花三郎没动。

  紧接着,勾万春又扬左手。

  这回大伙儿都看见了,都看见暗器了,蓝汪汪的一片,一蓬,象天上成群的飞蝗,又象陡然间降下来的骤雨,往上一飘,倏而下降,变成了个网,不但立时罩住了花三郎,而且也罩住了花三郎身周的一丈方圆之地。

  花三郎说过不还手。

  花三郎也说过,绝不离一丈方圆。

  他怎么躲?

  在场的人,谁也没办法替花三郎想出怎么躲,谁也想不出办法来。

  势如奔电似的一蓬暗器,已到花三郎头顶了。

  勾万春阴笑看着,他要看花三郎怎么躲。

  花三郎身躯疾闪,速度比奔电还快,然后,他人不见了。

  那蓬蓝汪汪之物一经落下,嗤,嗤,乱响,烟气四腾,腥臭扑鼻,中人欲呕,方圆一丈的那块地,都黑了,铺地的花砖也裂了。

  可就不见花三郎。

  众人方一怔,只听花三郎轻笑声从梁上传下:“好厉害的毒物,‘阴山’‘百毒谷’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忙抬眼,只见花三郎整个人不是在梁上,而是在梁下,整个身躯顺着梁势紧紧的贴在大梁下,就好象吸在大梁下似的。

  会武,擅轻功的人,窜到大梁上去不难,但是把身子贴在大梁下,象吸在了那儿,可就不容易了,而,能把身子紧紧吸在大梁下,又能出声说话,那就更不容易了。

  众人看得心头方震,花三郎一笑飘落,点尘未掠,冲勾万春含笑一声:“承让!”然后转向刘瑾微躬身躯:“托九千岁的洪福,花三郎还能为九千岁效力。”

  勾万春象根木头似的站在那儿。

  刘瑾阴着脸没说话。

  项刚浓眉一耸,道:“勾万春!”

  勾万春机伶一颤,面如死灰,转向刘瑾曲下一膝:“九千岁……”

  刘瑾道:“比武较量当什么真,起来。”

  “谢九千岁!”勾万春忙应声站起。

  项刚霍地站起,道:“您这算什么?”

  刘瑾道:“我这算和事佬,本来嘛,比武较量认什么真!”

  “他们说话或许不必认真,但是您说的话必须认真,就是把三厂都毁了,您也得认真,您要是不能言出必行,往后怎么带三厂这么些人。”

  刘瑾双眉一轩:“你这是威胁我,我就不信谁敢说什么,更不信谁敢不听我的。”

  “九千岁,看得见,听得见的算不了什么,但是,看不见,听不见的,才是真正厉害的致命伤。”

  刘瑾勃然变色:一拍座椅扶手:“项刚,你不要太不象话。”

  “据理力争,怎么叫不象话?”

  刘瑾道:“你不是不知道,勾万春的暗器是一绝,三厂之中,只他这么一个。”

  “我身为总教习,内行厂里,各人的专长我比您清楚,但是如今证明,他的暗器并不是举世无匹,天下无敌,拢住一个勾万春,走了一个花三郎,我不知道您这个算盘是怎么打的。”

  “算盘怎么打的,是我的事,你用不着管。”

  “可是我身为总教习,又是个见证,我非管不可。”

  “你……”

  “九千岁,勾万春他们的武功,有一部分是我教的,师徒情份,我比您更爱惜他们,但是我的爱惜跟您的爱惜不同,大丈夫轻死重一诺,在这种情形下我要是护他,那我是害他,是断送了他的一辈子。”

  “各人的爱惜法不同,不见得就是你对我错。”

  “但是身为三厂之首,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您就是大大的错误。”

  刘瑾怒极暴叫:“你还能认清谁是三厂之首,今天我就不让勾万春自毁右掌,看谁敢把我怎么样!”

  项刚脸色铁青:“我很清楚,您是三厂之首,是没人敢把您怎么样,可是我这个总教习不干了总行。”

  话落,转身往外就走。

  刘瑾喝道:“站住!”

  项刚他听若无闻,大步走他的。

  花三郎横跨一步,拦住项刚去路:“项爷,您请留一步!”

  项刚嗔目大喝:“闪开,谁也拦不住我。”

  抖手挥了过去。

  花三郎道:“恐怕只有我拦得住您。”

  扬手一抓,正好扣住项刚腕脉。

  项刚环目威棱暴闪:“你……”

  花三郎淡然道:“项爷,您可以发脾气,掼乌纱,但是您让花三郎我何以自处!”

  项刚脸色一变,旋即点头:“好,算你拦住我了,但是今天不是勾万春右掌落地,就是内行厂另请高明,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刘瑾气得发抖:“项刚……”

  项刚头也没回,道:“九千岁可以杀了我,但是没办法改变我的心意,我的决定。”

  “就为个花三郎,你就跟我翻脸。”

  “九千岁错了,我为的不是花三郎,我为的是个‘理’字,为的是勾万春,为的是您!”

  刘瑾点头:“好吧,勾万春,我护不了你了,你去求总教习吧。”

  勾万春白了脸,转向项刚道:“总教习,属下是不是能以左掌代右掌。”

  项刚道:“勾万春,你的一只右手重要,还是‘阴山’‘百毒谷’跟你勾万春的名声重要,你要知道,你要是舍不得你一只右手,你这个人从此就算完了。”

  勾万春没说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花三郎道:“总教习,我赢来的赌注不要了,这总行了吧。”

  项刚的话斩钉截铁:“不行,这由不得你。”

  勾万春脸色煞白,浑身发抖,突然切齿咬牙,扬左掌向右腕砍下,只听“叭”地一声腕响,浑身抖得更厉害,头上冷汗粒粒似豆大。

  项刚霍然转身,飞指一点,闭了勾万春右肘穴道,道:“从现在起,你是‘内行厂’的大档头,敷药去吧。”

  勾万春一怔,面现惊喜之色,急忙一膝点地:“谢总教习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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