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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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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元甲怒笑说道:“我郝某人过的桥都比你走的路多,在我郝某人面前,你最好不要装疯卖傻,少来这一套。” 朱汉民“哦”了一声,道:“这么说来,郝大侠指的是我了?” “不错!”郝元甲毅然点头,冷笑说道:“我说你为什么突然离开江南武林,在大年下跑到北京来呢,原来是只为巴结亲贵,想要……” “郝大侠!”朱汉民截口说道:“这话,郝大侠是听谁说的?” 郝元甲抬手一指身旁年轻要饭化子,道:“我郝某人这个徒弟,对他,你谅不陌生!” “何止不陌生?”朱汉民笑道:“我简直跟令高足十分有缘,敢情是令高足说了我的闲话,请问,令高足凭哪一点指我巴结满室亲贵?” 郝元甲怒声说道:“密晤九门提督府大领班阿步多于前,又复交结那玉珠玉贝子于后,这些还不够么?” 朱汉民点头笑道:“原来郝大侠指的是这两回事,那么,我在郝大侠面前提位武林前辈,玉箫神剑闪电手夏大侠……” 郝元甲脸色一变,神色立转恭谨,道:“夏大侠宇内共尊,你提他干什么?” 朱汉民淡淡一笑道:“据我所知,当年夏大侠跟傅侯交称知己,跟德贝勒兄妹交情亦非泛泛,我请教,这怎么说?” 郝元甲不是糊涂人,一听便懂,脸色又复一变,勃然大怒,“呸”地一声,大叫说道:“凭你也配上比夏大侠……” 朱汉民飞快说道:“当年他夏大侠宇内第一,如今我朱汉民武林翘楚,为什么不配?倘若我今日结交几个亲贵朋友,便称之为昧于民族大义,忘却公仇私恨,那么夏大侠岂不也难脱嫌疑?” “朱汉民,你敢冒渎夏大侠?”郝元甲暴跳如雷,道:“夏大侠奇才第一,德威兼重,他跟傅威侯关系不同,不但未因私交影响立场,而且他时刻蓄谋复兴大业,这又岂是你所能知道的?” 朱汉民淡淡说道:“郝大侠又怎知我是因私交影响了立场,又怎知我不也是时刻在图谋复兴大计,又怎知我……” 郝元甲叫道:“夏大侠艺出智蒙神僧,他……” 朱汉民说:“郝大侠又怎知我不是艺出名门?何况,英雄不论出身!” 郝元甲道:“夏大侠他是汉族世胄,先朝宗室……” 朱汉民淡淡说道:“郝大侠也莫忘了,我姓朱,叫汉民!” 郝元甲呆了一呆,道:“那是你沾了祖宗的光,名字也人人可取,夏大侠为复兴大计筹谋,不遗余力,人所共知……” 朱汉民道:“郝大侠,图谋复兴大计,非要敲锣呐喊,让人知道么?” 郝元甲又复—怔,道:“傅威侯盖世虎将,—代奇豪,天下共钦,跟德贝勒兄妹,不同于一般满室亲贵,这种朋友值得交!” 朱汉民笑道:“那么,夏大侠既能结交他们几位,我为什么不能结交他们的后人,郝大侠何厚夏大侠而薄朱汉民?” 郝元甲立时哑了口,半晌才红着老脸道:“算你会说话,可是那没有用,我郝某人认定了你配不上比夏大侠,也认定了你昧于民族大义,无羞无耻……” 朱汉民突然纵声长笑,如龙吟,似鹤唳,裂石穿云,直袭夜空,历久不绝,震得树叶簌簌而下。 郝元甲勃然交色,身不由主地退了一步,瞪目喝道:“你笑什么?” 朱汉民淡淡说道:“我笑身为丐帮北京分舵分舵主的火眼狻猊郝大侠,怎么也是个既糊涂又不讲理之人?” 那名年轻要饭化子一声厉叱,便要扑出。 却被郝元甲伸手一把拉住,他尚未说话,朱汉民已然淡笑又道:“倘若我这叫昧于民族大义,那么郝大侠当年夜入傅侯府,应傅侯之请调查布达拉宫来犯喇嘛虚实,并自告奋勇,欲助傅侯对付罗刹三君之事,那又叫什么?” 郝元甲机伶一颤,骇然道:“这,这,你如何得知?” 朱汉民淡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郝大侠倾丐帮北京分舵之力,为满室重臣办事,不但不责己,反而责人,待己太宽,对人太苛,这不叫糊涂、不讲理叫什么?” 郝元甲怒声说道:“好一张利口,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当年我是奉夏大侠之命行事,而夏大侠乃是鉴于布达拉宫惑于白衣大食,并非复兴义举,只是勾结另一异族入侵中国,他身为先朝宗室,不能眼见我大汉民族末出狼喙又落虎口,沦陷得更深,所以才号召天下武林,击退白衣大食,瓦解布达拉宫助傅侯成就勋业!” 朱汉民淡淡说道:“这些当年事,我或不懂,但我却懂郝大侠不该单凭管窥之见,一面之词而指说我的不是。” 郝元甲道:“这么说来,你是不承认?” 朱汉民道:“不是不承认,是不能承认,因为那根本不是事实!” 郝元甲冷笑说道:“只怕今夜由不得你不承认!” 朱汉民扬了扬眉,道:“怎么,莫非郝大侠要……” 郝元甲冷冷说道:“郝某人要干什么,你该很明白。” 朱汉民笑道:“我只怕那不太容易!” 郝元甲陡挑白眉,道:“郝某人知道你功力高绝,武林第一,但郝某人为民族大义,可以死,丐帮也不惜派毁人亡!” 朱汉民笑了笑,道:“郝大侠,你真要以武相向,非动手不可?” 郝元甲道:“还有一条路,请你即刻离开北京,取消名号,改名换姓。” 朱汉民摇头说道:“大事未了,我暂时不能离开北京,名号得自天下武林,姓名赐自父母,我既不能取消,也不敢改换。” 郝元甲变色笑道:“那就只好委曲你走第一条路了!” 话落一挥手,身后三个中年化子连同他那徒弟在内,立即闪身掠出,分落朱汉民周围,团团围住,疑功蓄势待命。 朱汉民眉锋一皱,笑道:“郝大侠,今夜你若是杀了我,只怕他日苍五老第一个饶不了你!”他指的丐帮五长老九指追魂苍寅。 郝元甲一震,忙道:“难不成你也认识本帮五长老?” “何止认识一位苍五老?当年远赴藏边的那些位前辈奇侠,我个个认识,郝大侠你信不信?” 郝元甲略一思忖,点头说道:“信,别说是你,普天之下也没人不知道他们!” 朱汉民笑道:“这或不足为奇,我还知道令高足当年丢了人家一辆马车,并且在布达拉宫黄衣四尊者之—的乌扎克那后脑勺上……” 那年轻要饭化子一惊,郝元甲厉声喝道:“你究竟是谁,因何也知道这些当年小事……” 朱汉民一笑说道:“玩笑适可而止,见好就收,郝大侠可认得此物?” 一翻腕,自袖底掣出那柄玉箫。 四化子骇然暴退,郝元甲大惊失色,失声道:“你,你是夏大侠的……” 朱汉民一笑说道:“暂时就算我是夏大侠的传人吧,郝大侠,我有急事在身,不能多事耽误,详情容事毕返来再说吧!” 说罢一拱手,腾身而起,向着白云观方向飞射而去。 等到郝元甲等定过神来,朱汉民那袭雪白的儒衫早已消失在一片茫茫夜色中不见了。 那年轻要饭化子说了一声:“师父,您看……” 郝元甲满面激动,立即摆手说道:“错不了,夏大侠当年兵刃玉箫神物是真,还有,他适才临走所使那冠绝宇内的天龙身法更是明证!” 年轻要饭化子呆了一呆,道:“那么,师父……” 郝元甲又摆了手,截口说道:“先回分舵再说吧,你没听他说,事毕他还会回来么?” 突地一声冷哼,狠狠地瞪了年轻要饭化子一眼,道:“都是你,没用的东西!” 破袖一摆,当先破空而去。 那年轻要饭化子一怔,随即摇头苦笑,偕同另三名中年要饭化子,紧跟着郝元甲身后驰去。 ※※※ 白云观那御笔亲书横额的牌楼之前,潇洒飘逸地走来了一个俊美脱俗的白衣书生,是朱汉民。 他抬眼望了望那双边分悬巨灯,石阶高筑,庄严宏伟的观门,面上浮现一片难言的激动,迈步便要踏进牌楼。 蓦地里,一声清越佛号划空响起:“无量寿佛,施主请止步!” 随着话声,白云观那侧门之内,缓步转出一个人影,近看,却是个面貌清奇,五绺黑髯飘拂的中年全真。 朱汉民闻声停步,向中年全真投过一瞥,目中立闪异采,不言不动,含笑伫立相候。 转眼间,中年全真走近,冲着朱汉民一稽首,道:“无量寿佛,贫道斗胆动问,施主何来?” 朱汉民还了一礼,淡淡一笑道:“真人是问远处,还是问近处?” 中年全真道:“贫道不厌其详,远近都问,施主原谅!” 朱汉民笑了笑,道:“白云观纳尽十方香火,对每一来此瞻仰三清之人,真人都要问个远近来处不成么?” “无量寿佛!”中年全真含笑说道:“对别的施主无须,唯独对施主,贫道要问个明白。” 朱汉民扬了杨眉,道:“敢问真人上下?” 中年全真道:“有劳施主动向,贫道一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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