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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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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琪道:“您不必生气,我不打算去。” 皇上一怔道:“怎么说,你不打算去?” 李玉琪道:“俗话说得好:‘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自信他伤不了我,我要是如约而去,那会让您为难。” 皇上道:“我没什么为难的,你只管去你的,天大的事我担了。” 李玉琪道:“老爷子,您不能凭一时的意气,您万乘之尊,一国之王,不该如此,我也不能这么做,再怎么说,大贝勒是您的左右股肱,保驾重臣,我不能伤他。” 皇上没说话,沉默了一下,才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让我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李玉琪道:“我既然不打算去,您不如索性装个不知道这回事。” 皇上摇头说道:“他这个人我清楚,就是今儿晚上你不去,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李玉琪道:“您说对了,大贝勒告诉我,我躲不掉的,当然这就表示我不死他绝不甘休罢手,所以我不得不来先在您这儿报个备。” 皇上目光一凝道:“你是要……” 李玉琪淡然说道:“老爷子,只要我不死,或者我在京里一天,大贝勒他绝不会放过我,这是显而易见的,我本可以一走了之,可是现在我肩负拿贼差事,不能这么一走了之,既然这样,我或可躲他一两次,可是我躲不过一而再,再而三,我可以不伤他,但我不能不自卫……” 皇上点头说道:“你的意思我懂了,你怕万一伤了他哪儿是不?” 李玉琪道:“老爷子知道的,动手过招这种事不比别的,谁也不敢担保自己在无数次出手中不失手。” 皇上沉吟了一下道:“这样好不,你打他没关系,只是别要他的命,也别伤他太重……”赧然一笑,接道:“你知道,我不是舍不得他,我怕没办法跟太后说话。” 李玉琪道:“我知道您的难处,所以我才躲他。” 皇上站起身来拍了拍他道:“委曲你了,玉琪,我知道,在江湖上,躲事是很丢脸的一件事……” 李玉琪道:“那也不尽然,老爷子,要看什么事,跟对谁,逞强好斗,动辄拨剑,那不算是真英雄,也算不得修为。” 皇上点头说道:“我懂,玉琪,会武的人要能忍人所不能忍,受人所不能受,否则的话只是一个逞血气勇的匹夫,不配称一个侠字,像张良桥下拾履,韩信胯下受辱,那才是大勇。”顿了顿,接道:“你放心,闹出乱子来我替你担就是。” “谢谢您,老爷子。”李玉琪道:“如今叛逆犯京,外患未除,自己人先起内讧,我总觉得这不是件好事,可是我躲……” 皇上拍了拍他道:“我知道,玉琪,别的不说,问这明大义,识大体,问这气度就不是泰齐他所能比的,好好的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 李玉琪道:“谢谢您,玉琪永远有一份江湖人的傻劲儿。” 皇上笑了,道:“好个永远有一份江湖人的傻劲儿,江湖人这种傻劲儿,不是在这宦海中能求得到的,你回去吧,安心拿你的贼,有事只管进宫来找我,我会替你说话的。” 李玉琪走了,很满意地走了。 一进万亲王府,他清晰地感觉出博多的态度不对,不但该冷没冷,反之比以前更热络、更恭敬、更周到、更殷勤,这从大门口碰见博多,博多一直陪着他进住处,递手巾、倒茶可以看得出。 李玉琪擦了把脸,喝了口茶,含笑说道:“今儿个怎么回事儿,博总管,你让我受宠若惊有点受不住。” 博多赔上一笑道:“您这是说笑话……”跨前一步,哈着腰低低说道:“李爷,听说您跟大贝勒闹翻了?” 李玉琪道:“博总管好灵通的消息。” 博多笑道:“说穿了不值一文钱,您瞧瞧这个。”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条,双手递了过去。 李玉琪接过一看,脸色微微一变,道:“博总管,承你以一个诚字相待……” 博多道:“您这是哪儿的话,这么多日子相处,您是怎么待我的,人心总是肉做的,博多不是个没良心的,应该的。” 李玉琪皱了皱眉道:“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对我。” 博多道:“李爷,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您可得小心哪,俗话说得好:明枪好躲,暗箭难防,跟了他这么久了,他是怎么样的人我清楚,阴鸷凶狠,只要他打定主意除一个人,他会不择手段……” 李玉琪道:“谢谢你,这可是他的亲笔?” 博多摇头说道:“不是的,他这个人也很聪明,他不会落人把柄的。” 李玉琪道:“那么将来有一天我带博总管到皇上面前给我做个证,博总管可愿意?” 一听见要见皇上,博多兴奋了,他想见皇上,以前做梦都不敢做,如今李玉琪要带他见皇上,这岂不是天大的造化,天大的福气,比那叫花子拾黄金还甚,他忙道:“当然,当然,应该的,应该的,只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只管说一声,我是随传随到。” 他的城府也很深,绝不露一点形色,也不说一句别的。 李玉琪道:“博总管这么对我,我绝不会忘记,将来必有所报。” 博多是一点就透,道:“您这是什么话,以心换心,难道不应该,博多不敢奢求别的,只求能跟随您就心满意足了。” 以李玉琪现在的“红”,只要能跟着他,那还不是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李玉琪又给了他颗定心丸:“你放心就是,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博多道:“那我就先谢谢李爷了。”一个千几乎打到地。 趋炎附势,人所难免,何况博多这种人。 识时势者为俊杰,知进退者为高人,博多此人可称得俊杰,高人。 李玉琪伸手拦阻,两声不敢当之后话锋忽转,道:“博总管跟大贝勒跟了多久了?” 博多道:“不少日子了。算算总有两三年了,您问这……” 李玉琪道:“大贝勒平日待人如何?” 博多道:“那还用说,您还看不出来么,阴鹫而狠,也不知道他害死过多少人了。” 李玉琪道:“他在每个府邸里安插的都有人么?” 博多道:“可不,每个府邸里都有他的人,而且在每个府邸里身份地位都不低。” 李玉琪道:“博总管可知道,哪几个是他的死党?” 博多眉锋一皱道:“这个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侍卫营总领班傅东华,东营二班领班康全,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当然了,他的死党绝不是这两个,您问这……” 李玉琪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对他,我要多知道一些。” 博多道:“您要知道那不难,我可以帮您打听打听。” 李玉琪道:“那就有劳博总管了,可千万别动声色。” 博多笑道:“这个您放心,我是干什么的,干了这么多年,学也该学会了。” 博多又坐了一会儿,起身告退了。博多走了之后,李玉琪躺在了床上,养养神,静等天黑。 他知道,博多这种人大可利用,但绝不能信任,更不可推心置腹。今天博多把泰齐命博多就近监视,伺机下毒的一纸手谕交给他,是真是假还要有三分疑问,尤其,博多今天能出卖泰齐,有一天也能出卖他。 日头偏西,暮色初垂,万亲王府已经上了灯。 内城各个府邸一向有早的,这表示富有,也表示做官的派头。 人都有这么一个感觉,一到上灯,天就黑得快了。 天黑透了,李玉琪下了床,他交待了博多一声说进宫去了,然后就背着手出了万亲王府的大门。 万亲王府门口亮,可是离开万亲王府门口远一点就是黝黑一片,李玉琪的身影很快地便消失在那一片黝黑的夜色里。 初更时分,在泰齐那大贝勒府里。步履声砰砰然,泰齐腰佩长剑,一身利落打扮,脸色铁青,怒气冲冲地回了府,直奔他那设在后东院里的书房。 很显然地,在万寿山顶一个人等到如今。 推开书房门,解下腰间长剑,随意一丢,他转身过去点上了放在桌上的玻璃宫灯。 灯一亮,书房中的黑暗尽去,他拉开椅子就要往下坐。 突然他瞥见角落里坐着个人,一个连头都蒙起来的黑衣蒙面人,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直挺挺的。 泰齐猛然一惊,跨一步抓起地上的长剑,那黑衣蒙面人仍是一动没动。 “铮”然一声,长剑出鞘,映着灯光青芒闪动,一泓碧水般,好剑,泰齐喝问道:“你是……” 那黑衣蒙面人突然开了口,声音沙哑,好不难听:“大贝勒,恕我不请自来,也请恕我擅入之罪。” 泰齐又喝道:“你是……” 那黑衣蒙面人道:“大贝勒今天也拿,明天也拿,拿的是谁?” 泰齐倒抽一口冷气,微退一步道:“原来你是……好大的胆子,竟敢闯进我府里来。”抖剑欺了上去。 那黑衣蒙面人端坐未动,抬手随意一拨,泰齐剑势立即走偏,而且这一拨震得泰齐虎口生疼。 泰齐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收剑后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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