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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庭院东角,有一间雅致平房,房子不大,陈设也很简单,可是,窗明几净,布置得纤尘不染!

  房中,窗下,对坐着两个人,是皇甫敬、书生!

  这时候,天已大亮,算命的跟老驼子,都被皇甫敬以一夜未睡为词,让他两个歇息去了。

  这理由,皆因为书生从下楼时的一个眼色!

  看样子,皇甫敬、书生,似是刚进室坐定。

  听!

  是皇甫敬那苍劲话声:“四弟,如何?”

  书生笑了:“大哥不也在座么?难不成大哥没听出来?”

  皇甫敬道:“我是似明白,又有些糊涂,没敢乱插嘴!”

  书生笑了笑道:“大哥可知道,我为什么老提那令人伤感的当年旧事?”

  皇甫敬道:“这我明白,旧事不比眼前事,最容易露破绽。”

  书生道:“大哥说对了,咱们这位独孤承兄,可有三处破绽令人动疑,险得很,差点没被二哥弄糟。”

  皇甫敬双眉一挑,道:“四弟是那三处,我怎么只听出一处。”

  书生道:“大哥听出的,是那一处?”

  皇甫敬道:“就是四弟所说,书房中砚池未干,笔犹未收那句话!”

  书生道:“那句话怎么?”

  皇甫敬道:“是没错,我比四弟迟—步赶到时也曾见书房内砚池未干,笔犹未收,当时咱们就判断独孤恩兄正在书房用功之际,突然遭遇变故的……”

  书生道:“如何?”

  皇甫敬道:“妻死子亡,这打击太大,那有一个人遭到重大变故,而今便已不清自己是在何处的?”

  书生笑道:“不错,大哥高见。”

  皇甫敬道:“四弟也有同感。”

  书生道:“这正是我所说那三处破绽中的一个,‘恒山’听涛小筑他没去过,纵问过独孤恩兄当年事,独孤恩兄也不会记得那么清楚,记不清楚该是最恰当的答复。”

  皇甫敬轩眉说道:“只可惜仍是一处破绽!”

  “说得是!”书生笑了笑,道:“大哥可曾听说,独孤恩兄当年什么时候种过菊花?”

  皇甫敬道:“据我所知,独孤恩兄与那位周敦颐同癖,爱得是那中空外直,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

  “是喽!”书生笑道:“咱们不见独孤恩兄那听涛小筑竹篱之外,有一池碧波,一池青莲,何曾在东篱下见过一株菊花?”

  皇甫敬恍然大悟,目中电闪寒芒,道:“而,咱们这位独孤恩兄他不但面无异容,口无异词,而且竟然颇为感慨地点头直认了!”

  书生道:“说得是,这正是我所说那第二个破绽,种什么花,事隔多年,或有可能记之不清,但自己的爱好,却绝无记不清之理!”

  皇甫敬双眉高挑,点了点头,没说话!

  书生笑了笑,又道:“现在大哥且听听我所说那第三个破绽……”

  顿了顿,接道:“大哥,独孤恩兄为人如何?”

  皇甫敬答得毫不犹豫:“剑胆琴心,一身铁骨,义薄云天!”

  书生点了点头,道:“不错,要不然,咱们四兄弟也不会舍命攀交了……”

  话声微顿,接道:“拿刚才我所说以毒攻毒事,独孤恩兄他该如何?”

  皇甫敬也没犹豫,道:“毅然点头,面无难色,以身试之。”

  书生淡笑说道:“为什么?”

  皇甫敬道:“独孤恩兄他岂肯饮咱们之血以救自己之痛!”

  书生笑.道:“不错,而咱们这位独孤恩兄他竟不肯!”

  皇甫敬猛击一掌,瞪圆了双目;“不错,四弟这又是一处破绽。”

  书生淡笑道:“大哥可知道,咱们这位独孤恩兄,他为什么不肯么?”

  皇甫敬摇头说道:“不知道,为什么?”

  书生笑道:“他怕毁了他一身功力!”

  皇甫敬眉条一皱,点了点头,道:“四弟,他要真是余万相,对巫一风该极为熟悉,那‘散功丸’,他也该认得出真假,这可……”

  书生截口说道:“我根本没有散功丸,那来得真假?”

  皇甫敬笑了:“四弟,有你的,你由来让我没话说……”

  忽地眉峰又复一皱,接道:“四弟,万—他要是点了头,或者是要看看……”

  书生截口说道:“可惜他没有这么做!”

  皇甫敬一怔,默然不语,沉默了一会儿,始道:“四弟,以你看,‘摧心散骸断魂丹’之说,是真是假?”

  “很难说!”书生道:“这可试不出来,不过,是真也好,是假也好,要是服用了‘散功丸’废去一身功力,总是划不来的事!”

  皇甫敬又笑了,略一沉吟,道:“不过,四弟,要拿他那么关心你跟婉姑娘的事来看,可又不像……”

  书生脸一红,没让他说下去,道:“唱假戏,就是要唱得逼真,换我我也会!”

  皇甫敬点了点头,道:“四弟,以你看,如今够了么?”

  书生摇头说道:“不够,还有待细心求证,而且要不厌其烦!”

  皇甫敬双眉—扬,刚要问!

  书生已然淡淡说道:“大哥,我说过,一切都交给我,大哥最好别过问。”

  皇甫敬笑了,是无可奈何的苦笑,苦笑中,他忽地想起,—事,那要下楼时,独孤承刘赵振秋夫妇的表示,神情一震,道:“四弟,他要传小秋以衣钵,又是怎么同事?”

  书生道:“很难说,这得慢慢看,有可能是掩护行藏。”

  皇甫敬道:“那有用么?总得教出点东西来?”

  书牛目中星采—闪,道:“这也可以试试,独孤恩兄那身绝艺,不是任何人能假冒的,咱们何妨不动声色,静静地看!”

  皇甫敬猛一点头,道:“对,四弟,你看要不要小秋……”

  “不可!”书生忙道:“大哥,以二哥,那种老汀湖,我都怕弄糟了大事,何况一个少不经事的小孩子?该要他自然地去索!”

  皇甫敬微微点头,忽地目射寒芒,道:“四弟,你看他会不会……”

  书生陡挑双眉,威态慑人,冷哼截口:“那得分在什么地方,对什么人,在这儿,对咱们,他敢!”

  皇甫敬默然不语!

  沉默中,书生忽地想起一事,望了皇甫敬一眼,道:“大哥,前些日子,二哥让小明由‘朱仙镇’带回来的那个姓君的汉子,大哥把他安插到那儿了?”

  皇甫敬随口答道:“我把他安插在仲夫身边儿,当一名副手,怎么,四弟?”

  书生未答又问,道:“他现在可在镖局里?出去了没有?”

  皇甫敬道:“我交待了振秋,短时间内,别让他跟着出去,免得让‘汴梁世家’的那一伙碰上,我想该在!”

  书生道:“那么,麻烦大哥,找个人叫他来一趟,好么?”

  皇甫敬惑然说道:“怎么,四弟,有事儿?”

  书生笑道:“没事儿我不会找他,大哥先别问,成不?”

  皇甫敬皱皱眉,笑了,一句话没说,站起来出门而去!

  过了一会儿,皇甫敬转身回来,身后跟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汉子,正是前说‘朱仙镇’分支护法的那个姓君的!

  进了屋,皇甫敬尚未说话。

  姓君的汉子已然抢步上前,—步恭谨地躬下身去:“见过四先生!”

  书生早就含笑站在那儿等了,这时,—摆手,道:“别客气,请坐!”

  在‘朱仙镇’分支,不过一名护法,秦得海面前都没他的座,何况如今这位宇内奇人,四先生?

  姓君的汉子受宠若惊,犹豫不敢坐!

  书生笑了笑,二次招手,道:“这儿不是‘汴梁世家’,别那么拘谨,我这个人生性随便,那才率真,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是,站着怎好说话?”

  姓君的汉子这才告罪称谢坐下,脸上可难掩那心中的激动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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