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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算卦的挑眉说道:“别说四弟没把握,有可能含毒未除,功力却废……”

  “二哥!”书生截口说道:“我不是说过了,‘摧心散骸断魂丹’,该在百毒之内?”

  算卦的道:“就算毒可解,四弟可曾考虑到恩兄的一身功力。”

  书生道:“难不成二哥要为恩兄—身功力,而眼睁睁地看着恩兄就这么三日一发作的痛苦下去?”

  算卦的道:“咱们兄弟有得是血,怕什么?”

  是英豪,够朋友。

  书生道:“这个我比二哥清楚,可是,二哥,人的血有限,一旦咱们这些人血液流尽,经脉干枯了呢?”

  算卦的挑眉说道:“还有下一辈,下两辈的。”

  书生道:“我怕咱们这些人中,包括不了下一辈,下两辈的。”

  算卦的—怔,道:“那……”

  “那什么?”书生道:“到那时咱们俱已躺下,还有谁来管独孤承兄?”

  算卦的机伶一颤,默然不语!

  “再说!”书生顿了顿,又道:“有咱们四人在,恩兄大可安静蓄养天年,功力有无,该没有什么关系?”不错这说得过去!

  独孤承忽地一叹,点头说道:“四弟说得不错,功力尽失,不过成一个常人,能在四位身边静渡余年,倒也是难求的好事……”

  书生目中异采一闪,截口说道:“这么说,恩兄是答应了?”

  独孤承摇头苦笑,道:“愚兄本该答应,无如,这妻、子之仇……”

  书生道:“恩兄不该有此虑,彼此知交如手足,恩嫂及骐侄儿之大仇,自有我四人在,也理应承担!”

  独孤承老脸一阵激动,哑声说道:“多谢四位好意,但这种仇。总该由愚兄自己手刃元凶,不然何以慰老妻幼小于地下?”

  “那好办!”书生道:“届时由我四人缉来元凶,交由恩兄处置就是。”

  独孤承还想再说。

  书生神色忽转郑重,道:“倘若恩兄执意不肯,我不知道这样下去,恩兄那妻、子之仇,何日得能雪报?”

  不错,自顾不暇,还谈什么报仇?

  独孤承一震,但旋即说道:“愚兄要等,等到四位寻来那独门解药!”

  书生道:“恩兄该知道,那难得很,也不知要等到几时,再说恩兄之毒不祛,我四人更有后顾之忧!”

  独孤承默然不语,良久,突然一叹说道:“好吧,就依四弟吧,这样也可免得愚兄饮自己人之血,拖累了四位,生不如死,一辈子难安!”

  书生飞快向着皇甫敬递过一个眼色,道:“恩兄,这四个知交手足,个个不是人间贱丈夫,恩兄要这么说,我倒不敢再坚持己。见了!”

  话落,皇甫敬突然说道:“四弟,我说句公道话,你这个办法太以冒险,使不得,还是听恩兄的,等那独门解药,我由来不信邪,总有一天,咱们会逮住那老匹夫,逼他交出解药来!”

  老驼子适时也道:“我可憋了好半天了,没有大哥的话,我不敢插嘴,四弟这主意的确太险,还是听恩兄的!”

  接着,算卦的也说了话!

  书生顺水推舟,乐得乘机而收,赧笑点头:“既如此,那我这个办法,只好作罢了!”

  独孤承双眉一震,笑道:“本来该作罢。四弟,别替愚兄我操心了,还是谈谈你的大事吧!”显然,他是想轻松轻松!

  书生玉面一红,忙道:“恩兄,还有正经大事待问!”

  独孤承笑道:“铁胆铁心英雄汉,怎么脸皮嫩得—如大姑娘?四弟,还有什么事比这件事更为正经,更为重要的?”

  一句话说得满座大笑,赵振秋夫妇也笑了,不过.那是窃笑,可没听笑出声来,晚辈嘛,那敢放肆?

  书生脸更红了,简直像八月里的丹枫,道:“恩兄,大哥、二哥、三哥都未娶,我急什么?……”

  独孤承截口笑道:“愚兄我套二弟一句话,你大哥、二哥、三哥,没一个是成家材料儿,瞧瞧你大哥这部胡子,上那儿找个老姑娘?你二哥走江湖的郎中,满口胡扯,这种人最不可靠,人家姑娘家不会信他的,再说,他那把年纪也有半百了,至于你三哥,愚兄我不敢说,他,我招惹不起,只有你,四弟,只有你有个现成的好姑娘等着你,你怎忍心辜负人家一番好意?四弟铁石心肠不过如此,女娲重生难补情夫,精卫衔石,难填恨海,这种遗恨铸不得,你要多想想!”

  书生竟被他说得遍体生寒,机伶连颤,低着头,道:“恩兄,我明白,无如……”

  “没什么无如的,”独孤承道:“四弟,你答愚兄我—句,愿不愿?”

  这叫书生如何启口,他半晌憋出—句:“恩兄,我不能害人家—辈子?”

  “什么叫害?”独孤承道:“人家甘心共饴,心甘情愿,这个‘害’字,要人家说出口才能叫‘害’,懂么?四弟,你不配说这一个字!”

  书生低着头,默然不语!

  是真也好,是假也好,在真假未判之前,他得听!

  独孤承望了他一眼,又道:“四弟,此间事了,愚兄我要你找人家去,要不然你走,别认愚兄我这个老哥哥,话说在前头,听不听在你!”

  书生低着头,只是不说话!

  独孤承顿了顿话锋,接着说:“四弟,愚兄我言止于此,现在可以谈谈你所谓的正经大事了!”

  书生这才抬起头来,脸上红潮未退,道:“恩兄,当前的另一要务,是找镖!”

  独孤承道:“找镖不如安镖来得恰当,四弟是要……”

  书生道:“我想问问,恩兄知道不知道这件事!”

  独孤承沉吟说道:“这个愚兄,不知道,不过在四弟与三弟没进‘汴梁世家’之前,愚兄曾听到他们谈论过一件事!”

  书生道:“什么事?”

  独孤承道:“为防愚兄被救,要将愚兄运出‘开封’,跟愚兄一起走的,听说还有一批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愚兄就不知道了。”

  书生双眉一扬,道:“这话,恩兄是何时听说的?”

  独孤承道:“在四弟、二弟未进‘汴梁世家’的前四五天。”

  书生目中寒芒一闪,道:“如今恩兄已然被救出,该只余那批东西了……”

  老驼子霍然站起,道:“四弟,要快,再迟恐怕那批兔崽了……”

  书生一摆手,截口冷笑,道:“三哥,你请坐,不忙。实际说起来,只是这口气难平,要镖,迟几天没关系,到时候我要他们一个不少的返回来就是!”

  话落,立即转注独孤承又道:“恩兄可曾听得要往何处去?”

  独孤承道:“愚兄没听清楚,似乎是苏杭一带!”

  书生点点头道:“有地方就行,如果不对,到时候大不了挑他每—处分支,我要看看他们还能往那儿藏!”

  话落,站了起来,目光一注皇甫敬,道:“大哥,咱们该下去了,也好让恩兄多歇息歇息!”

  皇甫敬点点头,应声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算卦的,赵振秋夫妇没敢再坐着,自然都跟着站了起来,临下楼,独孤承对着赵振秋突做此问:“振秋,有几个孩子了!”

  赵振秋恭谨答话:“禀恩伯,振秋仅一子!”

  独孤承道:“多大了?”

  赵振秋道:“今年刚满二十!”

  独孤承脸色一肃,道:“振秋,别客气,说实话,这孩子怎么样?”

  赵振秋赧然说道:“振秋疏于管教,文武两无所成,不过,他天资尚佳!”

  独孤承神情一松,面有喜色:“那么,我衣钵有得传了,明儿个让他来看看我!”

  皇甫敬适时一声轻喝:“振秋、秀芸,你两个还不谢过恩伯!”

  赵振秋夫妇如梦初醒,身形颤抖,喜不白胜,忙不迭地双双跪下,赵振秋并颤声说道:“多谢恩伯造就之恩,振秋感同身受……”

  独孤承瞪了皇甫敬一眼,道:“大弟,这就是你教徒弟?”

  慌忙伸双手掺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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