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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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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这当儿,气氛—缓和了点儿,桂姐也定过了神,她白着脸,两眼惊恐的紧盯着李玉麟,脚底下轻挪,想往后溜。 李玉麟脑后像长了眼,微一笑道:“到底是吃谁的向谁,毕竟是个有情义的人儿,大嫂子别动,我不让你走,你出不了这间屋—步。” 头两句,桂姐还听出来是跟她说话,等到入耳一声“大嫂子别动”,吓得她两条粉腿一软,差点儿没坐那儿,刚伸出穿着绣花鞋的那只脚,忙又收了回来。 姓毛的嘴上不敢说什么,忙投过怂恿一瞥。 不知道桂姐这时候是没顾得看还是怎么,姓毛的那一瞥像投进了大海里,没得到一点儿反应。 姓毛的急得暗咬牙直恨,刚想再轻咳一声,给桂姐个暗示。 但是,李玉麟说了话:“不管人家是从良,还是贪图你什么,毕竟人家也跟了你不少日子了,你忍心连累人家,非再给自己找罪受不可?” 这一句,听得姓毛的打心里一哆嗦,他硬是连再看桂姐一眼的胆都没有了。 李玉麟笑了:“大嫂子,你是个妇道,我不愿意拿你怎么样,不过我不得不再提醒你一句,姓毛的这种人,你一定比我更清楚,他已经发现他不在的时候,你想不规矩了,等事过之后,我不相信他会轻饶得了你,所以你用不着再向着他,想帮他了。” 桂姐脸色一变,急忙望姓毛的。 可惜,姓毛的没看她,不敢看。 李玉麟话锋微顿,接着又道:“毛大班领,咱们书归正传,我相信你不知道那个人不是姓郝的。那么,谁杀了他,你总该知道。” “我也不知道,真不知道。” “是么?” 姓毛的又急了道:“真的,我要是知道,我是——” 李玉麟截口道:“你是什么,我懒得管了,我更懒得再听你那一套,我再问你,姓刁的是不是地保,你知道不知道?” “这,这我知道。” 李玉麟微点头:“从这一句,想见你刚才说的都是可信的实话,那么——姓刁的不是地保,你明知道,却硬指他是地保,我跟你素昧平生,谈不上仇怨,你应该不会硬把杀人的帽子往我头上扣,一定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对不对?” 姓毛的点了头:“对。” “告诉我,这个指使你的人是谁?” 姓毛的低下了头:“我,我不敢说,我要是说出他来,我的差事就完了,马上就有罪受。” 李玉麟道:“你想到没有,你要是不说出他来眼前受的罪更大,很可能连你这条命都保不住。” 姓毛的忙抬头,一张苦脸刚要说话。 李玉麟的左掌五指,力加三分。 姓毛的马上受不了了,急叫道:“我说,我说——” 李玉麟手一松,姓毛的连喘了几口气,低下头道:“是,是‘查缉营’的班领白一凡。” 李玉麟的心头跳了一下,道:“原来是他,好嘛,越追越高、越追越往上走了啊,现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 “我不知道,不过‘查缉营’里一定可以找到他。” 李玉麟道:“你最好不要以为我不敢闯‘查缉营’,找姓白的,只要有必要,连紫禁城大内我都敢闯。好吧,看在你是奉命行事份上,我饶了你,不过为你自己好,我劝你全当没今夜这回事,别声张,也别动给姓白的送信儿的念头,要不然我还会找你,也一定找得到你,再找上你的时候,绝不会再有今儿晚上这种便宜,每天回来以后怎么样,你们就还怎么样吧。” 他松了姓毛的,要走。 只听桂姐急叫:“等等。” 李玉麟转过脸去:“你还有什么事?” 桂姐道:“你,你带我走。” 显然,她是真怕姓毛的不饶她。 李玉麟微一摇头:“我不能——” 脑后一阵金刃破风声。 李玉麟听见了。 桂姐猛一惊睁了眼。 李玉麟也看见了,这就够了。 他双眉扬处,曲起手肘往后一撞,一声闷哼,紧接着一声“呛啷!”、一声“噗通!” 刀掉在了地上,姓毛的人撞在了门框上,“哇!”地喷出一口鲜血,眼一闭,身子贴着门框往下滑,终于坐在地上不动了。 李玉麟头都没回,望着桂姐道:“他没法奈何你了,至少暂时没法拿你怎么样了,该怎么办,你自己合计吧。” 他没等桂姐再说话,转身一步跨了出去。 只听见屋里的桂姐“哎!”地一声叫,他人已经上了夜空—— 李玉麟想:“查缉营”那个班领白一凡,杀人嫁祸,给他扣这么一顶帽子,或许是公报私仇。 就算是公报私仇,他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点儿。 因为他明知道,李玉鳞有个贵为“神力鹰王”的朋友。 何况,这里头还牵扯上一个本来不该有这种牵扯的郝大魁?足证,姓白的动机不简单。 也足证,这整个事件,李玉麟的妹妹被劫掳失踪一事,绝不简单。 所以,要找那个白一凡,一定要找到他。 “查缉营”属“九门提督衙门”辖下。 “九门提督衙门”坐落在内城里。 “九门提督”掌管内城九门钥匙,职司内城禁卫治安,但他兼步军统领,同样也捍卫整个京畿。 当然,那是指大事。 等闲小事有“五城兵马司”、“巡捕营”,还有“顺天府”,“大兴”县两个衙门的捕房足够了。 “九门提督衙门”坐落在内城里。 “查缉营”离“九门提督衙门”不远,跟“九门提督衙门”在一条街上,两边儿可以看得见。 “查缉营”不能算是个小衙门,因为它是捍卫京城的主要一支铁卫。 但是有“九门提督衙门”在一条街上,两下里一比,气势全被压了下去,就显得寒伧多了。 也就因为这,“查缉营”上自统带,下至每一个弟兄,甚至于营里的伙夫,没一个敢吊儿郎当,没一个敢拿事儿不当事儿。 营里营外的禁卫,那就更不必说了。 尽管“查缉营”的禁卫那么严密,李玉麟还是轻易的进去了。 点尘未惊! 他就出现在前院后头的东边那扇小门边。 “查缉营”这前院可真够大的,两边整齐的几排平房,中间是个大空场,看样子不但是个练武场,还兼点校之用。 空场中间,一条石板路往后通。 石板路的尽头,一分为二,一东一西,分两道门通往后头。 李玉麟的现身处,就在东边这扇门旁。 这时候不能算晚,但是整个“查缉营”的前院,却已经是静悄悄、空荡荡,听不见一点声息,也看不见一个人影,就连两边那几排屋子里,也黑漆漆的不见灯光。 这情形有点反常,这时候的“查缉营”,绝不该是这样儿的。 怎么回事儿? 一阵轻捷的步履声,从不知深几许的后院里传了过来,而且是直奔这扇小门儿。 正好! 没见李玉麟动,他已经不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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