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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三


  第七集 鄱阳故人第四章 漕帮卧底

  这是座大宅院。

  这座大宅院的门头宏伟高大,围墙丈高。

  这座大宅院狼牙高椽,飞檐流丹,亭、台、楼、榭一应俱全。

  如今,正值午饭刚过时候。

  午饭过了,也就是这家主人歇息的时候。

  主人歇息了,下人自当尽量少动静,以免惊扰主人。

  所以,这时候的这座大宅院,无论前院后院,几乎看不见人,没有动静。

  说看不见人,没有动静,那是几乎,不是绝对。

  因为这时候就有一个人在走动。

  那是后院一条画廊上,有个人走着,步履轻捷。

  这个人,一袭白衣,身材颐长,白面无须,相当英挺。

  也就在这时候,一个轻微,但很清晰的话声传了过来:“石护卫,不速之客求见。”

  白衣人一怔停步,脸上变色,目闪精芒;难怪,谁能进这座大宅院,神不知、鬼不觉,点尘不惊?他沉声问:“哪位要见石英?”

  那轻微清晰话声道:“石护卫前不久在‘高邮湖’见过我,我姓关。”

  白衣人石英两眼精芒敛去:“原来是……请现身。”

  那轻微清晰话声道:“石护卫,我在前面一间房里。”

  石英前面两三步那间屋关着门,他一步跨到,抬手推开了门。

  这一间,像是一问客房,里头站着个人,可不正是前不久在“高邮湖”见过的那个姓关的?

  他闪身进入,道:“尊驾……”

  关山月道:“我不得已,石护卫见谅。”

  石英道:“尊驾不得已?”

  关山月道:“我要见石护卫,只好擅入‘总督府’。”

  石英道:“由尊驾在‘扬州’的作为,我知道尊驾是个高手,可是没想到尊驾竟能不惊动前后院,进入到此地!”

  他可不知道,此地算什么?

  关山月道:“高手不敢当,侥幸。”

  石英道:“尊驾来见石英,是……”

  关山月道:“曾记得石护卫之前在‘高邮湖’,提过我‘鄱阳’的故人?”

  石英道:“不错,尊驾的‘鄱阳’故人,要石英代为问候尊驾。”

  关山月道:“如今我特来致谢,敢请石护卫代为先容。”

  石英道:“尊驾要来谢‘鄱阳’故人?”

  关山月道:“正是。”

  石英道:“尊驾要来谢‘鄱阳’故人什么?”

  关山月道:“我认为石护卫那次赶到‘高邮湖’传制台大人手谕,阻止那位总捕抓人,是我那位‘鄱阳’故人鼎力……”

  石英截口道:“尊驾知道?”

  关山月道:“是的。”

  石英道:“那尊驾就不该再来给‘鄱阳’故人招灾惹祸。”

  关山月目光一凝:“石护卫这话……”

  真是,石英怎么这么说?

  石英道:“为了尊驾,尊驾的‘鄱阳’故人已经招惹灾祸上身了。”

  关山月道:“还请石护卫明白告知。”

  关山月不明白。

  也难怪。

  石英道:“石英传的那纸手谕,不是大人亲笔,也就是说,那纸手谕不是真的,不是大人的意思,大人根本不知道。”

  关山月神情震动:“石护卫是说……”

  石英道:“那纸手谕,是有人仿大人笔迹写的!”

  关山月道:“是我那‘鄱阳’故人?”

  石英道:“不是尊驾的‘鄱阳’故人,是尊驾的‘鄱阳’故人求助于我家公子,我家公子仿大人笔迹写的。”

  关山月道:“我那‘鄱阳’故人,求助于制台公子?”

  石英道:“尊驾那‘鄱阳’故人,是我家公子的密友。”

  关山月道:“原来如此,只是,石护卫说,我那‘鄱阳’故人已然招灾惹祸,但不知……”

  关山月如今已经知道了,他那“鄱阳”故人,应该是“鄱阳”县那位好父母官的举人少爷董孟卿。

  石英道:“手谕是我家公子仿的,我家公子一力承担,但是我家大人知道,仿手谕一事是因你那‘鄱阳’故人而起,震怒之下一并责罚,并打算召来你那‘鄱阳’故人的尊人,将你那‘鄱阳’故人领回管教。”

  真要如此,“鄱阳县”那位好父母官恐怕够受的。

  关山月心神震动,道:“不知石护卫能不能让我知道,制台大人是怎么责罚公子跟我那‘鄱阳’故人的?”

  石英道:“我所说的责罚,不过是先叱责后禁闭,算不了什么,真正的责罚,我认为是召‘鄱阳县令’领回你那‘鄱阳’故人,不准我家公子再交往。”

  还是真的,既称密友,可知关山月的“鄱阳”故人与总督公子之间的交情是多么深厚,一旦关山月的“鄱阳”故人被尊人领回管教,不准他两位再交往,对他两位的打击,可想而知。

  关山月心神再次震动,道:“制台大人是不是已经派人往召……”

  石英道:“这倒还没有,因为我家夫人拦了,不过,以我看我家夫人终究拦不了,这一两天就会派出人去。”

  关山月目光一凝:“制台大人是怎么知道……”

  石英道:“尊驾不要如此这般看我,不要说我事先并不知情,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禀知大人出卖公子。是那位总捕头,他认为大人不会、也不该下这种手谕,他不必覆命而覆命,当面呈缴手谕,大人这才知道。”

  原来如此!

  关山月扬了扬眉,目闪寒芒:“公子跟我那‘鄱阳’故人,都还在府里?”

  石英道:“都在府里,只是他两位分开禁闭,公子在自己卧房,尊驾那‘鄱阳’故人则在公子书房。”

  关山月道:“石护卫,请让我见那‘鄱阳’故人。”

  石英道:“尊驾怎么还要见……”

  关山月道:“石护卫,我更要见,也更该见了,是不是?”

  石英道:“可是……”

  关山月道:“我该为他两位所受的责罚负责,要是他俩再有什么灾祸,我更要负责。”

  石英道:“我不知道不说,我既然已经知道了,又怎么敢……”

  关山月道:“石护卫还是可以不知道。”

  石英道:“尊驾是说……”

  关山月道:“没人知道‘总督府’来了我这个外人,我要是不发话求见,石护卫也不知道,是不是?”

  不错,这是实情。

  石英沉默了一下,道:“我这就往公子的书房去,到了公子书房门口,我会稍停一下。”

  关山月道:“我明白了,谢谢石护卫,请!”

  石英没再说话,转身出去了,还随手带上了门。

  他仍顺着这条画廊走,往刚才走的方向走,走到这条画廊尽头,折向另一条画廊。

  东弯西拐一阵之后,他在一条画廊的一问屋前停了一下,然后又往前走,拐过一处屋角不见了。

  石英刚才停了一下的那间屋,两扇门关着,门上上了锁,里头没有动静。

  关山月不走前门,走后院,他往后窗进了屋,点尘末惊。

  一进屋就看见了,是问书房,典雅,满屋书香。

  有个人坐在书桌前看书,是个书生,只是不是董孟卿。

  这个不是董孟卿的书生,关山月也不陌生,竟是姑娘董飞卿易钗而弁。

  董飞卿很平静地低头看书,也很安详。

  关山月怔了一怔,脱口叫:“董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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