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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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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达仁说到后来已经语不成调,老泪盈眶了。 展千帆别过头,漫视屋外。 宗达仁迅速拭掉眼角的湿痕。 “我听说家难当时,你负伤而走,伤势十分沉重。” 展千帆转视宗达仁,道:“我活着来见你,履践我曾经对您许下的承诺了。” “我一得到恶耗,几乎天天上清观来打探消息,我听到传言,盼归和你在一起?” “没错,我正护送嫂嫂去一个游建成无法侵扰的地方。” “我能知道是哪儿吗?” “当然可以,是汉阳。” 宗达仁扬一扬眉:“安郡王府?” 展千帆点点头。 “盼归好不好?” “嫂嫂有孕了。” 宗达仁跳了起来:“你说什么?盼归有孕了?” “达仁伯,这件事暂且不要声张出去,我不能让嫂嫂有丝毫的意外发生。” “我了解!”宗达仁喜极而泣:“毅臣可以瞑目了,展家……展家有后了……千舫到底当爹了……。” 展千帆垂下目光,他顿了一下,问道:“目前各处分舵的情况如何?” 宗达仁压抑激汤的情绪,说道:“就我这儿而言,三洙会已经有人来怂恿我趁机自立门户,而绿衫会的四少东则明摆着要抢咱们的码头,至于石船帮的表现还算友善,姚帮王曾经托人传讯儿,他表示他不便阻拦绿衫会和三洙会的胡闹,不过,他和总瓢把子私交甚笃,再说他十分欣赏你和千舫,尤其是姚当家曾经知道你协助他的手下大将石老八,捉到一个玩假赌的游……‘油葫芦’,也废了那人一臂之气,所以他绝不会趁火打劫,只是他碍于其他的顾忌,也不便公然协助我们,希望我们能够谅解。” 展千帆目射精芒,一闪即逝:“长江四霸天多年来势力均衡,彼此牵制,谁也不敢得罪谁,而今展家虽然出事,船坞的力量仍在,三洙会和绿衫会却悍然作态,未免太急燥了,恐怕中别有玄机。” “你认为?” “我不做无妄的猜测!”展千帆移转话题:“总堂的情形如何?” “我收到讣文和招安书!”宗达仁目光冷厉,咬牙道:“那个下三滥有胆量血口喷人,我发誓我会拔掉他的舌头,抽他的筋。” 展千帆闭一下眼睛,他了解宗达仁指的是哪一桩事情。 “我听碧瑶姊说,钱大人并没有发下海捕公文。” “是的,钱宸奂与你的交倩想必不凡,所以他一直压下游建成那种的讼案。” “钱大人是父母官,平常走走,拉拉感情,是有的,只是深交却谈不上。” “然而看钱宸奂的作为,他似乎相当坦护你。” “如果钱大人存心相护,那么他的理由是什么呢?” “会不会是燕老爷子出面代你斡旋的?” “锦堂伯父?”他说的当然是燕盼归父亲 “我这儿一得到总堂出事的消息,明邦和明城便赶往袭阳告急了。当然,他们也同时负起守护燕老爷子安全的责任了。前些天我收到燕老爷子的飞书传言,他提到在官面上他还说得上一些话,请我们务必悉心照顾大少奶奶,另外,他也叮嘱我们查访大少的下落并且平反你的冤屈。” 展千帆沉重的道:“据我所知,钱大人与锦堂伯父并无深交,若是劳烦锦堂伯父为我折节央情,我的负咎就深了。” 宗达仁劝慰他:“官场现实,没有白送的人情,我相信事情的真相会浮现出来的,你先别烦心。” “怕只怕展家没毁在游建成的手里,反而毁在这份隆恩中了。” “千帆,横竖现在操这份心也没有用,江湖儿女讲究的不外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觉得这时候的当务之急是向游建成讨回公道!” “达仁伯,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事情。” “担心?” “请听我说,达仁伯,船坞总堂虽然出了意外,可是我展家船坞的招牌还在。” “没错,千帆,我们也都是展家船坞的一员,为了故主,为了千舫,更为了你和盼归,我们各分舵的总领正打算兴……。” “兴师问罪?我不许!” “千帆,是非曲直会该分个清楚,圣人不禁弟民伏罪的王者之师。” “别把名目弄大了,达仁伯,展家船坞是在江面讨生活的江湖组合,我们请弟兄为船坞工作,是要给各弟兄活路,并不是要买他们的命。如果毁了一个船坞,却能够保全所有的弟兄,那么我拼着成为展家的不肖子孙,我也会考虑那么做的。” “悖逆!” “请息怒,达仁伯,事情不会演变到那种境地的,因为船坞一旦毁了,许多弟兄的生路也将跟着断了!” “你明白就好!” “然而我更明白展家船坞最珍贵的资财就是每一名忠诚的弟兄,若是折损了这些弟兄,展家船坞即使驱走了游建成,它也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为了妇人之仁,你就要把展家的江山拱手让人?” “达仁伯,游建成在讣叉土还是以孝甥自居吧!” “他是狗脸皮厚,我相信教臣英灵有知,他也不会饶过那个逼害他爱子的畜牲!” “这一点我完全承认,然而我展家船坞的招牌还在,那是我展家留传七世的家业,达仁伯,请您相信我,我会要回船坞,我会要回整个完好如初的展家船坞,而不是一个空架子。 如果现在各分舵的弟兄同声指伐游建成,在外人的眼中那还是一场夺权内哄.,正好让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野心贼子伺机牟利。达仁伯,展家船坞并非仅是江湖上的帮会,它更是一个祖业。冤仇固然重要,祖业的延续却不容忽视,我相信爹若在世,他一定视家业的保固为首要之务。另外,达仁伯,您十分清楚,前年我来找您,与您做一番恳谈,预伏今日的这着暗棋,我并不是为了复仇雪,而是为了家祚绵延。” 宗达仁痛楚的道:“千帆,你知道知道,你这是逼我舔颜事仇?” 展千帆的脸部一阵抽动。 “对不起,达仁伯,你和达勇叔与展家船坞世代交谊,你们的动向及决定,将会影响船坞的兴衰存亡,我请求您和达勇叔忍辱负重,代我劝诫各处的弟兄稍安勿燥,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我一定重回九江。” “好吧!千帆,既然你搁下了话,我自当全力配合,你有什么腹案不妨让我知道,我好做安排。” “目前也谈不上什么腹案,我必须先安顿嫂嫂,才有馀力谈及其他,不过为了惑敌起见,我请您设法在各处多制造我的行踪。” “没有问题,只是我了解你的脾气,你在这段时间绝不会闲下来,你一定有什么打算吧?” “达仁伯,你会这么想,我相信游建成也会这么想,所以请您设法挤一挤游建成,让他疲于奔命,我好趁这段时间喘一口气,疗愈我的伤势。” “我的天,千帆,你的伤到底有多重,居然会让你认命疗治,快过来我瞧瞧。” “没事的,达仁伯,我之所以慎重,那是因为取回家业的责任重大,我不敢冒然逞强罢了。” “真的?” “须要我立据吗?”展千帆端起茶儿上的茶水,低喝一口:“似乎有人来找你了,达仁伯。” 宗达仁的眼中闪过异芒,他等了一会儿才听到接近的足声。 “二老爷,胡承安施主说有急事求见。” 会清的声音自门外传进来。 “知道了,翠儿,告诉他,我立刻出去见他。” “是的,二老爷。” 会清的脚步慢慢远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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