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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只听贺分舵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兄弟有眼无珠,兄台快请留步。”

  敢情他还急步迫了下来,但韦宗方的身法,何等快速,等贺分舵主赶下楼梯,那里还有韦宗方的影子?

  第二天,韦宗方赶到横溪,这是一个山下小村落,只有十来户人家。

  韦宗方因不知名叔叔只说“三日后,当在浦江横溪相侯”,既没说在横溪什么地方等候自己,也没说三日后的什么时候?

  横溪已经到了,就是要等叔叔,也不能老站在路口。于是他漫无目的地沿着西首山脚走去,越过小涧,偶一抬头,他呆住了!你道为什么?他看到一棵古松前面,站着一个人!

  古松前面,站着一个人,这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他又怎么会呆住了呢?因为他一路行来,也曾不时的抬目四顾,创览山色,并没瞧到岭下有人,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呢?举目望去,但见这位悄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一身蓝衣,修眉凤目,目光如电,这时正负手朝他微笑。

  韦宗方只觉此人一身儒生打扮,潇洒出尘,另有一种温文气度。

  正在锗愕之际,那蓝衣文士微笑道:“小哥也是游山来的么?”

  这句话,已经说明他是游山来的了!

  韦宗方细听对方口音,实在不像是不知名叔叔,一面抱拳道:“在下偶然路过此地,只是随便看看山色。”

  蓝衣文士微感失望,哦道:“偶然路过,那不是专程游山来的了?”

  韦宗方心中一动,问道:“尊驾那是专程游山来的了?”

  蓝衣文士微微一笑,道:“我有一位朋友,从前就住在岭下,这次来,可说是旧地重游。”

  他说话之时,朝山右指了指。

  韦宗方顺着他手指看去,果见岭下不远,一片竹林之间,有几间瓦屋,心中暗想:“原来他是找朋友来的,此人光看他眼神,就知他一身功力,非同寻常,那么他的朋友,想来也定非常人!”

  蓝衣文士道:“小哥可知这里叫什么地名吗?”

  韦宗方摇摇头道:“在下不知道。”

  蓝衣文士道:“井研岭。”

  韦宗方心想:“井研岭大概是很出名的地方?“

  蓝衣文士见他没有作声,面上不由微露讶容,道:“小哥难道没听人说过井研岭是白衣大侠的故居么?”

  韦宗方道:“在下没听人说过。”

  蓝衣文士望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小哥年纪不大,也许没听人说过了,哈哈,小哥愿意随我去瞧瞧么?”

  韦宗方迟疑道:“在下要在这里等一个人。”

  蓝衣文士笑接道:“这个无妨,附近三数里内,只要有人来了,一眼就可以看到,小哥还怕会失约么?”

  韦宗方心想:“叔叔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来,这里既然隐居着一位大侠,自己错过机会,岂不失之交臂?”想到这里,一面抱拳道:“在下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那知这一抬头,原来那蓝衣文士早已飘然朝前走去,回头笑道:“我是白衣大侠的朋友,自然是蓝衣大侠了!”

  韦宗方听得好笑,大侠乃是别人对你的尊称,那有自称蓝衣大侠的?心中想着,脚下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

  从小涧到竹林,相距原是不远,转眼工夫,便已走近屋前。但见竹篱围绕木门半掩,一眼可以望到篱内,种着不少花木,花径打扫得十分清洁,由此可见主人还是一位风雅之士。

  蓝衣文士走近篱笆,突然停往。

  韦宗方跟在他身后,依稀可以觉到这位蓝衣文士在这刹那之间,步履忽然凝重起来,一袭蓝衫也在拂拂无风自动。

  这种凝重,韦宗方自然知道正是练武之人功凝百穴,气布全身的徽候,心中不觉暗暗奇怪,他不是说这是他朋友住的地方,既是朋友,何用如临大敌?

  韦宗方如今已不是初出江湖,心中登时警觉,此人莫非和白衣大侠有仇,他邀自己同来,显然没安着好心!“哼,自己岂会上你的当?”

  蓝衣文士果然没出他所料,沉嘿一声,一手推开木门,大步走了进去,口中大声喝道:“里面是什么人?”

  就在他喝声出口,两扇黑漆大门呀然开启,一个面蒙黑纱的黑衣人当门而立,冷冷的问道:“你找谁?”

  这人声音冷漠,尤其这一身黑衣,看去非男非女,甚是怪异。

  韦宗方见他青夭白日,脸上蒙着一块黑纱,似乎是故作神秘。

  蓝衣文士双目精芒暴射,问道:“你是谁?”

  黑衣人冷声道:“这不是怪事么,我问你是来找谁的?”

  蓝衣文士敞笑道:“你住在这里,当知此屋主人是谁了?”

  黑衣人道:“此屋主人是谁?自然是我主人了。”

  蓝衣文士道:“你主人是谁?”

  黑衣人不耐道:“废话,我主人就是此屋主人。”

  这话可没锗,但也等于没说,也是废话。

  韦宗方站在一旁,听两人说来说去,谁也不肯先说,心中暗暗觉得奇怪,忖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听蓝衣文士又道:“那你叫你们主人出来。”

  黑衣人冷冷道:“我主人不在此地。”

  蓝衣文士目注黑衣人,凛然道:“朋友可否掀起脸上的黑纱?”

  黑衣人道:“我为什么要掀?”

  蓝衣文士道:“在下要瞧瞧你究是那一方的人物?”

  黑衣人冷冷一哂道:“量你瞧了也不认识。

  蓝衣文士道:“说不定在下认得出你……”

  话声未落,右手袍袖倏然扬起,一股潜力直向黑衣人面纱上拂去。

  韦宗方瞧的一凛,暗想:“两人相距,少说也有五六尺距离,蓝衣文士这一拂,内劲潮涌,足见他内功如何精湛了!”

  黑衣人冷冷一嘿,左手斜斜拍出,呼的一声,掌风飒然,正好把蓝衣文士拂出的潜力挡住。

  韦宗方又是一怔,这黑衣人的功力,居然也深厚无比!

  蓝衣文士大笑道:“很好!”左手五指,凌空向黑衣人面纱抓去!

  韦宗方心中大骇:“这是隔空携物!”

  黑衣人又是一声冷笑,右手抬处,又是呼的一掌,迎着拍出。两人这一接实,虽是没有半点声响,但韦宗方已可觉得潜力迫人,两人身躯也同时晃了一晃。

  蓝衣文士双目寒光如电,大喝道:“你再不自除面纱,莫怪在下出手伤人?”

  黑衣人道:“你伤得了我,再夸口不迟。”

  蓝衣文士沉吟道:“你擅住此宅,在下就是杀了你,那也不算太过了!”他此话似是心口相商,是以声音不大。

  黑衣人道:“我要是随便被人杀得死,就不敢在此替主人看屋了。”

  蓝衣文士渐渐提起的右手,又缓缓放了下去,说道:“你既是替你主人看屋,那你只要说出贵主人是谁,在下也不为已甚。”

  黑衣人嘿然道:“你胜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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