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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坚和起身抱拳,说道:“令师兄乾坤手邵大侠在世之日,和兄弟有过数面之雅,万里镖局此次失事,同行一十八人悉数罹难。在平静已久的江南,确是一件骇人听闻之事,武林同道,闻讯莫不深致惊悼……说到这里,回头望了丁之江一眼,续道:“丁老弟也因铁笔帮护法铁爪螳螂卢兆骏卢师傅同在石人殿遇害,特地赶来调查真相,不料贵派误会此事,是铁笔帮所为,声言要找丁老弟寻仇……”

  辣手云英柳眉一挑,冷笑道:“欠债还钱,杀人赏命,难道万里镖局一十八条人命惨遭杀害,连寻仇都不可以?”

  孟坚和道:“女侠说得极是,杀人抵命,自然该找仇家算帐,只是其中怕有误会,兄弟邀请两位前来,大家从长计议,免伤了两家和气。”

  梅花剑张君恺目光冷厉,微微一嘿道:“孟总镖头恕在下说句难听的话,铁笔帮在江湖上区区一个小帮会,还谈不上和武当派说什么两家和气?劫镖杀人,事实俱在,孟总镖头在江湖上颇负盛誉,依在下相劝,此事还是置身事外的好。”

  铁笔帮护法过天星罗亮眼看梅花剑当面貌视铁笔帮,不禁脸泛怒容。

  丁之江却是依然神色自若,含笑道:“张大侠说的事实俱在,兄弟愿闻其详。”

  辣手云英张曼冷哼道:“丁帮主心头最是清楚不过,何用明知故问?”

  丁之江道:“姑娘说的,大概是指遇害的人,全是伤中要害,而且伤口不大,极其似以铁笔点穴,这一点,正是兄弟深感不解之处,如论江南地方,使用铁笔兵刃的,实在只有兄弟一人,但江湖之上也许……”

  辣手云英张曼不待他说完,娇叱道:“姓丁的,亏你还是一帮之主,自己做的事,光凭抵赖就成了吗?”

  丁之江大笑道:“兄弟作事,从不抵赖。”

  辣手云英狠狠的道:“很好!二哥,那东西呢,拿出来给他瞧瞧,看他还有何说?”

  张君恺冷哼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布包,朝孟坚和递去,一面说道:“孟总镖头先请过目。”

  孟坚和接过布包,展了开来,那是一支五寸长的铁笔,笔管上刻了一个圆圈,圈中一个篆文的“江”字。

  了之江目光锐利,一瞥之下,已认出那支铁笔确是自己之物,尤其如果笔管上刻的是“丁”字,那是铁笔帮帮主的信物,但刻着“江”的只是自己作为兵刃暗器之用。

  铁笔外型虽同,其中却有区别,这一点帮外之人,决难弄得清楚,他看到钦笔,心中先是一愣,接着想道:“这分明有人盗我铁笔,嫁祸于我,这等事可难不倒姓丁的。”心中想着,就朝梅花剑兄弟,点点头道:“这支铁笔确是我的。”

  梅花剑张君恺突然大笑,道:“丁帮主承认就好,这支铁笔,正是在石人股当场许多尸体边上发现的。”

  丁之江也爽朗的笑道:“丁某光明磊落,是丁某人的东西,丁某自然承认,万里镖局令师兄等人,究竟是谁杀害的,丁某相信也一定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但丁某可以奉告,凭丁某的身手,是否能一举把令师兄等人,全数扑杀?如果丁某确能做到,那么凭我的江湖经验,杀人灭迹总还知道,谅来不至于把铁笔留在当场。”

  韦方宗听到这里,暗暗吁了口气,梅花剑兄妹也听的不期一怔。

  孟坚和依然把铁笔包好,交还给张君恺,一面呵呵笑道:“兄弟方才说的误会,也就在这里了,邵大侠一行,在石人殿遇害,算来该是中秋前三天的事。哈哈,兄弟奉邀贤兄妹前来,就是要说明此中经过。中秋前几天,兄弟因事赴杭,回程途经天目,承蒙丁老弟再三挽留,招待游览名胜,那天晚上,丁老弟和我同宿在山上开元寺中,而且和兄弟同行的还有十住师兄。因此,兄弟敢向贤兄妹担保,杀害令师兄邵大侠等人的,另有其人,决不是丁老弟。”

  他口中的“十住师兄”,正是少林寺罗汉堂住持十住大师,就凭这一点,他说的自然不会有假了。

  辣手云英瞧着梅花剑道:“二哥,你看怎样?”

  张君恺冷做的脸上,剑眉微轩,沉吟了下道:“孟总镖头既然一力承担,说的自然可信,此事且等静字辈师兄来了再说。”

  孟坚和紧眼看一场误会,已经消解,甚感快慰,取过酒壶,亲自替张君恺、丁之江,和自己面前,斟满了酒,哈哈一笑道:“张大侠、丁老弟,古人杯酒释嫌,兄弟敬以一杯水酒,替两位作个调人,误会解释清楚了,大家勿再心存芥蒂才好,来,来,兄弟先干为敬。”

  说完举起酒杯,正欲就唇饮去!丁之江突然出手握住孟坚和手腕,口中说道:“孟老哥且慢……”话声未落梅花剑张君恺同时剑眉陡竖,当卿一声,把酒杯摔到地上,虎地站起身来,厉声喝道:“姓盂的你好卑鄙的手段!”

  酒杯自然摔破了,酒泼到地上,色黑如墨,发出滋滋轻响,分明酒中下了剧毒!

  孟坚和心头一凛,急忙低头瞧去,自己手中,竟然也是一杯其色如墨的毒酒!酒壶放在桌上,并没动过,方才还是好好的,大家都喝过了,怎会无缘无故变成一壶毒酒?胜字旗孟坚和纵然江湖经验老到,这下也不禁张口结舌,瞠目道:“这……”

  辣手云英同时呛的一声,撤出剑来,挑着柳眉,喝道:“孟坚和,你勾结铁笔帮,劫镖杀人,坐地分赃,亏你还打着安远镖局的招牌?有本领,咱们明刀明枪的来比拼,暗使下五门毒药酒,算得什么人物?”

  孟坚和脸色发白,手上还拿着酒杯,道:“这话从何说起?”梅花剑张君恺目中寒芒连闪,大笑道:“事实俱在,你还想赖吗?由此可见你方才那一番话,全是一派胡言。”

  孟坚和说道:“这壶酒,方才大家也喝过了,放在桌上,谁也没动过,如说孟某存心不良,暗施手脚。那么方才兄弟已举杯就唇,若非丁兄弟阻拦得快,孟某该是第一个喝下毒酒之人。”

  这话说得不错,天下哪有自己下毒,自己第一个喝的?但张君恺哪里肯信,冷哼道:“说得好听,你预先吃了解药,就是先喝下去,也死不了的。”

  丁之江起身道:“两位暂请歇怒,此事发生得大有蹊跷……”

  辣手云英怒叱道:“铁笔帮江湖匪类,姓丁的,姑娘今日饶你不得!”

  剑尖青光闪闪,猛向丁之江迎面刺去。

  丁之江身子后退半步,并不还招,一面摇手道:“张女侠,就是不放过兄弟,也该查明真相……”

  辣手云英冷叱道:“你纵然舌灿莲花,姑娘也要杀了你再说。”

  她剑术已得武当真传,一剑刺空,剑尖抖动,划起一圈酒杯大的银虹,又朝丁之江左胸刺来。

  这一剑又快又狠,剑风嘶然!但她剑到中途,突然被人家挟住了!

  那是坐在丁之江左首的韦宗方,大家都没看到他如何出手,却被他中食两指轻轻挟住,起身劝道:“姑娘有话好说,不可动武。”

  辣手云英抽了一下,并没抽得回,方自一怔,抬目瞧去,挟住自己剑尖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眉清目秀的少年,心中不禁大怒。

  韦宗方说完话,手指一松,已经放开剑尖。

  辣手云英叱道:“小贼,你大概也是铁笔帮的匪徒了,姑娘先宰了你,也是一样。”

  剑走弧形,寒锋在他眼前一晃,剑尖已经点上韦宗方咽喉。

  韦宗方自幼练的就是“两仪剑法”,自然识得这一剑正是剑中的精华,叫做“掷米成珠”,心想:“自己和你无恨无仇,你一上来就下毒手,实在狠辣太过了!”

  上身微仰,右手一抬,食中两指,又轻轻的把剑尖挟个正着,目光抬处,道:“在下不是铁笔帮的人,姑娘莫要误会。”

  他从没和姑娘家说过话,脸也胀红了。

  可是辣手姑娘更气,她性子又极暴躁,两次出剑,都被这少年手指挟住,禁不住眉儿挑眼儿瞪,一脸杀气。猛力抽回宝剑,剑尖一指,冷笑道:“小贼,姑娘不管你是谁,快些亮出剑来,姑娘要瞧瞧你有多少本领?”

  丁之江拉住韦宗方手臂,轻声道:“小兄弟,这里没有你的事。”

  孟坚和也大声道:“两位住手,听兄弟一言。”

  辣手云英叱道:“姓孟的,不用你多说,姑娘杀了他,再和你们算帐。”倏地回头喝道:“小贼,你退后有什么用?再不亮剑,姑娘也非取你性命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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