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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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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自然是袭击武当派来的狼姑婆一行人了,他们从清凉禅院出发,到草店差不多有百来里路程。 到了这里,自然得先歇歇脚,喝点茶水,打个尖再上山,草店,是最适宜的休息地点了。 狼姑婆一行人,预计要初更过后,二更不到,才会赶到草店来,但先遣人员,自然早已来了。 上灯时分,小店门前,悬挂起一盏气死风灯。 这时山前一条平坦的山径上,(由均县起,已在入山途中)正有三条人影,朝小店飞奔而来。 这三条人影,脚下极快,不过眨眼工夫,便已奔近店前,气死风灯灯光虽然昏暗,但也可以清晰地照清来人面貌。 当前一个是背有驼峰的老者,看去已经六十出头,身材极矮,但一张脸却生得又宽又大,双颧突出,颏下留着一把白须,长得不到一寸,根根如刺,手中拿着一根竹节旱烟管。 第二个是胖子,约莫四十出头,五十不到,浓眉细目,腹大如鼓,穿一件又宽又大的锦袍,连走路都臃肿的样子。 第三个是四十左右的汉子,紫膛脸,嘴上留着两撇胡子,肩头背一柄飘着红绸的钢刀,一身劲装,看去极为矫健。 这三人,正是七星会双子宫宫主天驼星任驼子,和副宫主土蜻蜓屠青庭,跟在他们身后的则是一品刀祁长泰。 他们是奉狼姑婆之命,担任沿途侦察工作的先遣人员。 任驼子一脚跨进小店,还没落座,早有一名店伙模样的人迎了上来,神色恭敬,连连躬身道:“小的叩见山主,副山主。” 任驼子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你是黄竹山的人?” 那伙计神色恭敬地应了声“是”。 任驼子此时已走到中间一张桌子上首,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说道:“这里的店家呢?” 那伙计道:“店家是一对年老的夫妇,都在后面。” “都在后面”是说店家夫妇已被他们软禁起来了。 任驼子道:“好,你要他们给老夫烫三斤酒来,再切些下酒菜,知道么?” 那伙计一怔,赶紧应了声“是”,躬躬身,往屋后退去。 屠青庭,祁长泰随着任驼子,分在桌子横头坐下。 不多一会,那伙计端上一大盘卤莱,三个酒杯,三双竹筷,和一壶黄酒,替三人放好杯筷,才行退下。 祁长泰立即接过酒壶,站起身,先替两人面前斟满了酒,然后也在自己杯中,斟满了一杯。 任驼子喝了口酒,顾左右二人说道:“这小店地方虽小,酒倒不错……” 话声甫落,只见从门前很快闪进一个一身劲装脸色黝黑的中年汉子,笔直走到桌前,朝任驼子躬身一礼道:“属下辜松年参见任山主,屠副山主。” 任驼子正好夹起一块卤蛋,—放入口中,左手抬了抬,等他一阵咀嚼,吞咽下去之后,才道:“辜老弟不用多礼,此地情形如何?” 辜松年道:“回山主,武当山虽然戒备甚严,但只在他们八宫之中,山上并无动静。” 任驼子又喝了口酒,笑道:“就算他们有备,又当如何?武当派式微已久,除了无为道长还有几手,其余皆是碌碌之辈,无一足观。” 屠青庭跟着笑道:“在山主面前,就是无为道长也无足论了。” 任驼子听得甚是受用,迎首一阵呵呵大笑,正待举杯,瞥见山前似有几个人影,朝小店走来,这就沉声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辜松年躬身道:“属下出去瞧瞧。” 说罢,很快转身,大步往店外走去。 一会工夫,那几个人影已经快要走近小店。 辜松年迅疾返入店中,朝任驼子躬躬身道:“启禀任山主,来的好像是几个道士。” 任驼子微微一愣道:“会是武当道士?唔,一共有几个人?” 辜松年道:“六个。” 任驼子举杯一饮而尽,嘿然道:“让他们来好了。” 就是这两句话工夫,小店门口,已经有人走了进来,那是一个背负长剑,手持拂尘的青袍道人,看去约莫四十出头,脸型瘦削,黑须飘胸,目光炯炯有神,朝任驼子桌上掠过。 那店伙急忙迎了上来,含笑道:“道长请坐。” 青袍道人目光一注,怀疑地问道:“你不是店里的人,孙老爹呢?” 那伙计陪笑道:“是,是,小的是孙老爹的外甥,前天才来,天晚了,两个老人家都已睡了,由小的帮忙招呼招呼。” 青袍道人道:“你们晚上从不做生意,今晚怎么……” 任驼子已是听得不耐,接口道:“是老夫要他们开的。” 青袍道人目光一转,又落到任驼子的身上,打了个稽首,问道:“老施主是什么人?” 任驼子自顾自地喝了口酒,大刺刺地道:“道友最好先说说你是什么人?” 青袍道人又打了个稽首,说道:“贫道凌云子。” 任驼子打量青袍道人一眼,嘿然道:“原来还是武当遇真宫的观主,老夫倒是失敬了。” 语气微顿,接着冷冷说道:“只不知观主到这里来盘问老夫,又为了什么?” 凌云子道:“老施主休要见怪,这里是武当山,贫道是巡山经过,进来看看的,老施主高姓大名,从何处来,前往何处,能见告么?” 屠青庭砰的一声,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顿,回头道:“我们一定要告诉你么?” 凌云子道:“施主不用生这大的气,贫道是因武当山近日可能会有不开跟的鼠辈,想到山上来偷鸡摸狗,故而奉劝过往行旅,和上山进香的香客,最好赶快回头,庶可避免一场无妄之灾,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可避则避,这原是贫道一片好心……” 这些话,无异当着和尚骂贼秃,自然听得屠青庭心灵怒不可遏,双目隐射杀机,正要发作。任驼子朝他摆手示意,呵呵一笑道:“老夫任驼子。” 伸手一指屠青庭,又道:“这位是屠青庭屠兄,这位是祁长泰祁兄,从谷城来。” 他只是没有说往哪里去。 凌云子没料到他会毫不掩饰身份,一口说了出来,不觉怔得一怔,连忙稽首道:“原来三位都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贫道当真失敬得很,只是贫道方才说过,不论过往行旅和朝山进香的香客,最好赶快回头,到此为止,不可再上山去。” 任驼子道:“老夫三人,既非过往行旅,也不是进香的香客,咱们是在这里等人。” 凌云子道:“不知任老施主三位,等的是什么人?” 任驼子呵呵一笑道:“道友不用多问,待老夫见到无为老道,自会告诉他的。” 凌云子凛然道:“任老施主此话怎说?” 屠青庭阴笑道:“道友这句话还听不懂么?任山主是说,道友不用多问,也不用回去了。” 凌云子后退一步,朗笑道:“原来你们是七星会的爪牙,那很好,贫道在外面候教。” 倏地一个转身,朝后飞掠出去。 任驼子大笑道:“你们已经走不了了。” 原来方才还站在边上的辜松年,不知何时,已经悄悄退了出去,他带采了二十四名剑手,自然已在门外设下了埋伏。 但凌云子也带来了五个灰衣道士,此时早已在店门前摆下了武当派名闻天下的“五行剑阵”。 凌云子身如长虹,从小店中倒飞而出,一下落到“五行剑阵”的中央。 屠青庭发出一声尖细的长笑,跟踪而来,同样落到“五行剑阵”的中央。 五个灰衣道人不待吩咐,一见人影泻落,但听一阵“锵”“锵”剑鸣,同时掣出了五柄寒光闪闪的松纹长剑,把屠青庭围在中间。 屠青庭目光一动,尖笑道:“屠某久闻武当‘五行剑阵’之名,今晚正好见识见识。” 凌云子也不拔剑,含笑道:“屠施主那就好好的领略吧,贫道失陪了。” 话声甫落,身形轻轻一闪,便自闪了出来。 屠青庭听得大怒,尖嘿道:“凭你们区区五个武当门人,就能困得住我么?” 他话声未已,正对面的灰衣道人,长剑忽然向空一圈,口中喝了声:“疾!” 这声“疾”字出口,五个仗剑道士立即同时动作,五支长剑各自挽了个剑花,围着屠青庭盘旋疾走起来。 屠青庭落在他们包围之中,只觉五人身法十分快速,剑光如织,几乎同时攻向自己必救的要害大穴。 屠青庭武功虽高,也只得避重就轻,躲闪封架,这一来,他等于跟着五个道人的进退而进退。 五个道人穿行游行游走得极快,把一座“五行剑阵”迅速向小店右首松林前面移去。 不过转眼工夫,“五行剑阵”拥着屠青庭,已经移出去十丈开外。 那伙计看出情形不对,立即悄悄走近任驼子身边,低声说道:“启禀任山主,外面情形好像有些不对!” 任驼子满以为门外埋伏了二十四名剑手,早已列阵以待,区区几个武当道士,有屠青庭出去,还不手到擒来,是以并未放在心上。 此时经那伙计一说,凝目看去,但见凌云子青袍飘忽,站在店前五丈开外,负手而立,状极悠闲。 屠青庭已不见踪影,只有十数丈外剑光交织,精芒缭绕,其中有一道剑光,不时的腾空射起,但都被其余几道剑光压盖了下去。 这一情形,分明是有人落在人家剑阵之中,左冲右突,都冲不出来。 店门外埋伏的二十四名剑手,此时居然一个不见。 任驼子看到这里,心中也不禁暗暗嘀咕,口中“唔”了一声,倏地站起身,举步朝外行去。 一品刀祁长泰跟着站起,随在他身后,走出草棚。 任驼子回头道:“你在这里站着,不用出来。” 祁长泰躬身抱了抱拳,就在棚下站住。 任驼子走出小店,目光迅疾向四周一瞥,沉喝道:“辜松年何在?” 喝声甫出,但见人影一闪,辜松年轻快地从松林间飞闪而出,抱抱拳道:“属下在。” 任驼子问道:“你带来的剑手呢?” 辜松年恭谨地道:“他们都在林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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