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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冯友三怕君箫面上不好看,连忙含笑道:“功甫,你陪云壮士到光禄堂去休息。”

  沈功甫应了声“是”,一面朝云如天抬抬手道:“云壮土请随兄弟来。”

  云如天朝任驼子,冯友三,君箫等人拱手为礼,说道:“在下告退。”

  举步随着沈功甫身后而去。

  任驼子起身道:“冯总管,老朽等人也告退了。”

  他一站起,屠青庭,凌飞白也跟着站了起来。

  冯友三神色恭肃,躬身道:“有劳任老师三位,在下恭送。”

  任驼子咧嘴一笑道:“冯总管不用客气。”

  随着话声,当先朝长廊上走去。

  君箫只觉那走在最后的凌飞白,神情倨傲,临行时,还冷峻地扫了自己一眼,大有傲气凌人之概!

  姬红药回头道:“云大哥,我们也该走了。”

  君箫一拱手道:“冯总管,在下告退了。”

  冯友三慌忙拱手道:“云少侠好说,二小姐,恕兄弟不送。”

  姬红药可没有去理他,拉着君箫就走。

  他们绕过回廊,从一道月洞门出去,又是一条铺着花砖的长廊,檐前护以朱红雕栏,栏外一排花架,放置着许多盆栽花木,雅静得出奇!

  姬红药边走边道:“云大哥,你看那云如天这人如何?”

  君箫道:“此人年事不大,武功出众,是一个很难得的人才。”

  姬红药披披嘴道:“我看他也不过如此,哼,他有什么了不起?”

  君箫道:“他又没有得罪你,你怎会对他存有偏见?”

  “偏见?”

  姬红药哼道:“你真是健忘,方才你对他一腔热忱,没看他那副冷漠的模样?教人看了就有气。”

  君箫笑道:“哦,也许他不习惯和陌生人打交道。”

  姬红药披嘴道:“他又不是姑娘,还怕陌生人。”

  几句话的工夫,已经走到长廊尽头,左壁,钉着一方木板,上书:“严禁外人擅入”六个朱字,君箫不觉脚下一停,问道:“这里面是什么地方?”

  姬红药道:“花园。”

  君箫道:“上面写着‘严禁外人擅入’,我进去不方便吧?”

  姬红药娇笑道:“你这人真是,有我替你带路,还有什么地方不能去的?”

  方才冯总管说过:她是聚英楼创办人的二千金,有她带路,那自然没有不能去的地方了。

  君箫自然想知道聚英楼更多的秘密,当下也就不再作声,随着姬红药进入了月洞门。

  这座花园,占地不小,到处花木成林,清溪如带,在花林之间,还点缀着不少亭台楼阁。

  两人沿着一条白石铺成的小径,曲折而行。

  君箫故意问道:“花园为什么要严禁外人擅入?”

  姬红药不经意地道:“你猜猜看?”

  君箫道:“外面是光禄堂,这外人自然指住在光禄堂的人了。”

  这话自然是有意试探的。

  姬红药是个不善心机的人,眨眨眼,笑道:“很接近了。”

  君箫道:“至于这里住的是什么人,我就猜不着了。”

  两人走过小桥,一边是一片河塘,沿着荷塘,绿柳如线,轻风徐拂!

  姬红药一手拉住了一根柳条,转脸嫣然笑道:“告沂你,这里就是景福堂。”

  “景福堂!”

  君箫其实早就猜到了,因为方才任驼子三人,就是从长廊这边走出去的,他故意作出吃惊模样,然后又羡慕地道:“景福堂是在花园里,果然比光禄堂舒服多了。”

  姬红药偏着头,低低地道:“景福堂是专门接待九大镖局经过这里的人住的,能住在景福堂来的人,都是职位较高的人,譬如你被派到某一地方去当分局的负责人,因事经过南昌,就可以住到景福堂来了。”

  君箫摇摇头道:“我可不敢存此奢望。”

  姬红药道:“这有什么不可以?姐夫他能当九大镖局的总镖头,你自然也可以当九大镖局的副总镖头了。”

  话说出来了,她粉脸上突然飞起来一片红晕,艳如朝霞,尤其一双黑白分明的剪水双瞳,既不敢正面看他,却又偷偷地瞟着君箫,流露出少女的无限娇羞。

  君箫自然听得出来,这话就是呆子也听得出来,姐夫可以当总镖头,那么当副总镖头的,自然是妹夫了,难怪她要脸红!

  君箫脸上也有些发热,但他戴了面具,脸红自然红不到画具上来,他此时只有装作不懂,问道:“红药,方才听冯总管说,令尊是聚英楼的创办人,也在这里?”

  这话当然仍是试探她的口气。

  姬红药不经意地道:“爹不管这里的事,这里早就交给姐夫了,爹他在黄竹。”

  君箫不知她说的“黄竹”,是什么地方,但他不好再追问下去,姬红药是个没有心讥的人,你如果追根问底,也会引起她的疑心。

  荷塘旁,有座假山,假山上,再从曲折的小径,有座亭子。

  姬红药领着他穿入山腹,登上假山。

  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登高了,视野自然广阔。

  这座假山,高出围墙很多,站在假山上,照说应该整个花园,全收眼底,但实际却不尽然!

  园中树大葱郁,阻挡了视线,再加上许多楼宇,像屏风似的,东一座,西一座,矗立在丛树之间。

  你真正能看到的,依然只是局限于眼前的景物——花园的一角而已。

  姬红药走入亭子,伸手掠掠披肩长发,娇媚地道:“云大哥,待回我们到沧海一粟楼去吃晚餐。”

  君箫道:“沧海一粟楼;这名称倒很别致。”

  姬红药道:“这楼名是姐夫取的,聚英楼接待各地江湖好汉,各个地方的人,口味不同,沧海一粟楼,有的是各省各地的名厨,只要你叫得出名堂,他们就做得出来。姐夫说:沧海喻大,一粟喻小,这沧海一粟楼,在四海之内,就像一粟之微,但四海之内,所有的口蛛,却尽在这一粟之中。”

  君箫道:“你姐夫倒是个博学之士。”

  姬红药咕地笑道:“他书看得很多,知道的事情也很多,明明是总镖头咯,他偏要穿着长衫,摇着折扇,看去像个读书相公,所以我大姐背后就叫他书呆子。”

  正说之时,只见月洞门口,忽然抬进一顶黑色轿子来!

  那顶黑轿四面都用黑布围得密不通风,不知里面坐的是什么人?

  轿前有两个人急步而恭敬的引路,轿后跟着两个人,也是一身黑衣,而且头脸、双手等处,都套着用黑布特制的头罩和手套,看去就像一团黑炭。

  其中一人,肩头还掮着一个大麻袋。

  因为距离太远了,看得不大清楚,这一行人进入月洞门,只有一小段路,就被一丛树木遮住,看不到了。

  姬红药轻咦道:“这人好大的架子,进了花园,还坐在轿子里,要人抬着走。”

  君箫问道:“你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姬红药摇摇头道:“不知道,看样子,是刚来的人。”

  君箫心中暗道:“这轿中人由人抬着直入花园,可见他是个极有身份的人,聚英楼如果真是七星会的一处暗舵,那么此人当是七星会的高层人物无疑!”

  这时那顶黑色轿子已在假山左首一条大路上出现!

  这回距离近了,已可清楚看到轿前两人。

  一个是文土装束的人,白面无须,举止斯文,一路行来,宛如行云流水,从容潇洒。

  另一个则是聚英楼总管冯友三,他弯腰前趋,一副虔敬小心的巴结模样,越发显得轿中不是等闲人物!

  姬红药忽然娇呼一声:“啊,是姐夫!”

  君箫时常听她口中提起“姐夫”,也早就有一个印象,她姐夫相貌俊逸,喜作书生打扮,手中摇折扇,那准是轿前那个文土装束的人了。

  果然那青衫文土听到姬红药的娇呼之声,忽然脚下一停,抬头朝假山望来,口中叫道:“红药,还不快下来?”

  他脚下一停,转身朝黑色轿子歉然道:“敝戚年幼无知,惊动钧驾,还乞恕罪。”

  轿内那人问道:“她是你何人?”

  青衫文士躬身回道:“她是晚辈姨妹。”

  轿中那人道:“很好,我要见见她。”

  姬红药一手拉着君箫,急急说道:“云大哥,快下去,我给你介绍姐夫去。”

  也不待君箫答话,连跳带跃,往假山下奔去。

  黑色轿子已在铺着青砖的大路上停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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