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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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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振岳道:“家师旧伤复发,急需治疗,老前辈自然知道七色草……” 木郎中没待他说完,摇手制止,一面笑道:“天下那里有七色草?七色草也可以说就是七步草。” 南振岳问道:“七步草不是剧毒之物吗?如何能够入药?” 木郎中大笑反问道:“你还当这张方子,真是治疗的吗?” 南振岳呆的一呆,暗想:莫非老师太拿错了方子不成?再不然就是假的了?不由急急问道:“老前辈是说这张药方是假的了?” 木郎中道:“当然不假,不过这张方子并非治伤用的。” 糟糕!自己又上了紫竹庵主了因老师太的当了!南振岳心头一急,双眉紧皱,搓搓手道:“家师旧伤复发,才命晚辈上高山,求取药方,晚辈又听了老师太指点,几千里路赶来这里,老丈说这张药方不能治伤,这可怎么办?” 木郎中双目精芒闪动,哈哈大笑道:“令师托塔天王,天壤奇士,那会有什么旧伤?” 南振岳越听越奇,师傅明明告诉自己,说他老人家旧伤复发,才要自己上紫竹庵去求取药方的。 但听这位木郎中的口气,好像师傅根本就没有伤,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呢?木郎中手捋短须,又道:“令师要你叩谒紫竹庵老师太,又叫你前来找我,其中另有缘故……” 他说到这里,忽然黯然叹息一声,接着说道:“十八年来,老朽遁迹蛮荒,就是为了等你前来,不料五年前,被左夫人强迫搬来此谷,替她培栽毒草,老朽一直耽心怕你不迟不早,在这五年之中找来,就会找不到人。差幸再有三个月,左夫人毒功告成,老朽也不用再耽在这里了。如今好了,你居然会找来此地,这是最好不过之事,九死谷从无外人,最清静也没有了,哈哈,有这三个月时间也就足够有余了!” 南振岳越听越觉不解,听木郎中的口气,好像他住在云南,就是为了自己,而且已经等了十八年?啊,他方才说过,师傅要自己叩谒老师太,老师太要自己前来找他,其中另有缘故,不知到底是怎么一会事?木郎中不待南振岳开口,接着又道:“说到这张方子,其中包含着一段往事,只是令师和老师太都没告诉你,可见还不到说的时候,你日后自会知道,目前你也毋须多问,只要遵照老朽嘱咐去做,就不会有错了。” 南振岳听得满腹狐疑,还是忍不住问道:“老前辈,这张药方,到底是什么用的?” 木郎中并不回答,问道:“令师可曾教你练过剑法?” 南振岳道:“家师曾说他老人家生平从不使剑,只教了晚辈一套‘太极剑法’。” 木郎中点点头道:“武当派精于剑术,‘太极剑法,可说是正宗剑法之祖,令师用心良苦,传你‘太极剑法,,就是为了使你在剑术上扎下良好基础。”-南振岳见他并不回答自己所问却和自己大谈其剑术,心中甚觉不解!木郎中笑了笑道:“告诉你,令师命你前来云南,就是要你学剑法来的。” 南振岳听到这里,不由恍然大悟,肃然起敬道:“原来老前辈是当代剑术大师,家师定是要晚辈跟你老人家练剑了?” 木郎中捋须笑道:“哈哈,老朽虽然粗通拳剑,和令师相比,何啻天壤,即以你目前所学,已胜过老朽不知多少。” 南振岳怔得一怔,暗暗想道:“是了,此间主人左夫人武功高不可测,莫非师傅之意是要木郎中把自己转介在左夫人门下,跟她练剑不成?” 只见木郎中随手拿起那张药方,回头道:“你要学的剑法,就在这里!” 南振岳听得又是一呆,忖道:“这张药方,除了写着许多草名,那是什么剑法,一时怔怔的望着木郎中,当然,他说的不像有假,但自己却实在想不通此中道理。” 木郎中放下药方,从壁架上放着的许多磁瓶中,找出一个小瓶,递到南振岳手上,郑重说道:“这瓶中之药,虽然细如芥子,但毒性极烈,服下之后,永远积聚体内,与气血同化,从今天起,你早晚可各服一粒,用温水吞服,百日为期,此后如果遇上任何剧毒,均可无害,这瓶药,化了老朽十年工夫,才练制成功,服时要特别小心,千万不可多服,也不可间断,你先收起来了。” 南振岳见他说得如此郑重,接过之后,就收入怀中,一面说道:“晚辈自当谨记。” 木郎中没有再说话,转身取出一只饭碗,装了半碗清水,然后又从壁架上找出一个磁瓶,打开瓶塞,把药末倒入碗中,用竹筷不停的搅动!南振岳坐在边上,只是瞧着木郎中,心中暗暗觉得纳罕!这位老人,处处都透着神秘,不知他调制了这碗药水,又有什么用处,但又不敢多问,木郎中用筷搅了一会,突然抬目问道:“快子时了吧?,放下竹筷,迅速闪到门口,开门探出头去,瞧瞧天色,又很快的闭上木门,紧张的道:“果然快子时了!” 一抬手,熄去灯火,屋中登时一片漆黑甘南振岳奇道:“老前辈……” 木郎中在黑暗中“嘘”了—声,轻声道:“夫人快要来了,这里是她练功禁地,擅入者死,你快不可出声。” 南振岳见他神色紧张,也就不好多说。 两人在黑暗中枯坐了一阵。 南振岳内功深湛,耳目敏异,这时果然听到谷中响起一阵轻微的风声,这风声好像起自草上,草叶经风吹动,上下摆动,发出丝丝细响!听了一会,这细微风声,一起一落,如有节拍!南振岳心中不由一动,暗想:是了,这准是左夫人已经来了,不知她练的是什么功夫?回头瞧去,木郎中闭着眼睛,正襟危坐,敢情他对左夫人怀着极大戒备,是以连身子都不敢动。 一时忍不住好奇,悄悄站起,掩近窗口,凑着右眼朝窗缝中瞧去。 当然,他这举动,木郎中并没有察觉,因为屋中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也投有想到南振岳会有如此大胆,否则,他定会及时阻止。 谷中,虽有稀微星光,但因四周都是高山,暗影之下,还是十分艨胧。 八卦形的药圃中间,正有一条黑影,像鬼魁似的站在那里!这人当然就是左夫人!这时长发披散,长可及地,身上只穿着一个黑色兜肚。 (兜肚,古时掩胸之衣也,紧束前胸和小腹,亦称抹胸。) 身边地上,放着一堆衣服,敢情她练功之时,必需全身裸露,难怪木郎中要闭着眼睛,正襟危坐!南振岳悄无声息的掩近窗下,凑着眼睛瞧去,但一看到这副光景,心头止不住咚地一跳,几乎不敢再看!但也正因左夫人脱光了衣服练功,更觉好奇,自然要看个究竟。 只见左夫人面朝乾卦,双手徐徐上举!就在她举手之间,面前药圃中的三排毒草,(乾卦三横)迎着她手掌,同时竖起,叶尖一齐弯了过去。南振岳暗哦一声,原来她是在运功吸取毒气!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左夫人两手徐徐下放,突然,她警觉地回过头来,脸含怒容,两道冷厉眼神,直像闪电一般朝石屋瞥来!南振岳瞧得猛然一凛,慌忙避开目光。 心中忖道:左夫人果然厉害,这间石屋和她站立之处,少说也七八丈距离,自己纵然足太阴,足厥阴两处经穴被封,但脚下已轻得丝毫没有声息,居然还瞒不过她的耳朵!差幸夫人只瞥了一眼,便自继续练功。 她每一举动手,都有丝丝风声,应掌而出,轮流朝八卦方向,不停的吸收草中毒气。 南振岳屏息凝神,瞧了一会,觉得并无出奇之处,方待悄悄退下!左夫人也在此时,停了下来。 只见她双手拢着长发,忽然朝外一掀,一头长发登时披散开来,身形倏然一升,犹如一缕轻烟,穿入药圃之中。 只见她身形游走,双手连扬,一颗头配合身法,不住的向前后俯仰点动,满头长发,跟着她身子,忽前忽后的拂出。身形游走愈来愈快,双手发招和长发的拂舞,也愈来愈快丝丝风声,逐渐加响,整座山谷,生似下着绵绵秋雨,洒洒不绝!不,这一瞬间,左夫人一条人影,忽然由一而二,由二而四,转眼就变成七八条人影,穿叉游走。 南振岳方自一怔,再看药圃中,那七八条人影,倏又不见,六十四种奇毒无比的毒草上,恍如笼罩了一层淡淡黑烟!那当然是左夫人实在游走得太快了,长发飞舞,她周身就好像裹着一围黑烟,再加入影交织,黑烟就浑然笼罩了整个药圃!南振岳瞧得心头大感凛骇,从左夫人身法掌法看出,她使的极似“八卦游身掌”。 —但“八卦游身掌”虽是八卦门的绝艺。似无如此神奥变化,尤其她身法之快,只怕当今武林中已难得找出几个人有此身手。 凭自己的眼力,居然也看得跟花撩乱,此人武功之高,当真非同小可!心念转动,那里还敢再看下去,屏息蹑足,悄悄退回凳上,坐了下来!过了—盏热茶时光,丝丝风声,倏然面止,只听左夫人冷厉的声音,喝道:“木郎中,你胆子不小,今晚居然还敢违我禁条,偷窥老身练功,-念尔五年采谨慎将事,不无微劳,可自残右目,以示薄罚……” 说到最后一句,语言摇曳,人已出谷而去!本郎中突然全身一震,双目乍睁,面露惊愕,颤声道:“老朽……遵命……” 说到这里,突然举起手指,朝右眼戳去!南振岳瞧得心头大骇,急忙一把抓住木郎中手臂,愤然道:“俭窥她练功的是晚辈,这事与老前辈无涉。” 木郎中苦笑道:“老朽不过残去一目,尚无大碍,如果她知道是你,就连命都保不住了,这女魔头早在三十年前,已经名震扛湖,你千万招惹不得!” 南振岳忿急的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晚辈岂能无故连累到老前辈身上?” 木郎中摇头道:“老朽已届知命之年,就是废去一双眼睛,也无关重要,你……,只要能够安然度过三个月,老朽也就了却一椿心愿!这三个月时间,不但关系你一生,而且……咳,咳,对你来说,也实在太重要了!” 南振岳没想到木郎中对自己如此关切,他宁愿残去一目,求得自岂安全,心头不由一阵感动。 这三个月时间,不但关系自己一生,而且……而且什么呢?不觉抬目道:“老前辈……” 木郎中不待他多说,摇手道:“你应该知道,你师父要你远来云南,是为了什么?紫竹庵师太要你前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你应该珍惜这三个月时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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